官吏和姦詐的紳士都隱藏起自己的行跡。然而懾於他的暴烈,幕僚們沒有敢告訴他這些情況的。評事李元將的弟弟李仲將寄居於江都,當李紳長期寄居於那裡並去他家作客時,每次見到元將都稱呼為叔,而當他榮華顯達後,李元將稱自己是兄弟是侄兒他都不高興,等到稱自己為孫子,他好像才勉強接受。有一個崔巡官住在鄭圃,他與李紳有同科進士之誼,特地來拜訪他,剛剛到了旅館,家僕與一個市民爭鬥起來。李紳追問那個家僕是幹什麼的,那奴僕說:“是宣州館驛崔巡官的僕人。”他把那僕人和市民都處以極刑,並下令把崔巡官捕來,說:“過去我曾認識你,既然來到這裡,為何不來相見?”崔叩頭道謝說:“剛剛來到旅館歇下,天色已經晚了,相公是尊貴的人,不適當的時候是不敢來傾述盡禮的,希望能給予憐憫,放我回家鄉去。李紳還是把他綁起來,定罪杖打二十。把崔巡官送過了秣陵,他已面如死灰,也不敢大哭一聲。當時人們相互說道:”李紳的族叔反過來做了他的孫子,李紳的友人忽然作了被他流放的囚犯。“於是市民百姓,都害怕遭遇不測的苦難,便有很多人渡過長江淮河而離去。他的屬官告訴他說:”住戶百姓逃走的已不少了。“李紳道:”你見過用手捧麥子嗎?飽滿顆粒總是下面,那些秕糠隨風而去不必報來。“忽然有一個少年,那行為似乎很狂放,自稱叫辛氏子,來拜訪李紳。因在見面對話時對他不夠周到,便吟白居易寄給元稹的詩道:”悶勸迂辛酒,閒吟短李詩。“這當然是說辛丘度性子迂腐而嗜酒,李紳個子矮而會寫詩,辛丘子就是辛丘度的兒子。他又對李紳說:”我每次能記住白居易二十二丈詩,悶了就互相勸飲昔日的陳酒,閒了就吟詠二十丈詩。“李紳笑道:”辛長兄有這樣一個狂兒,我敢不與他保持老交情嗎?“凡是官宦之家,都挑剔氏子放蕩不羈。丞相這次受辱,也只好使自己剛烈的性子暫時委屈一下了。有一個曹官剛剛上任,那人的容貌體態氣質都很象李紳,李紳見到他卻很厭惡,便對他的形像描寫道:”穿件黑官服拿著個笏板,也想到這來拿俸祿以外的吃飯錢,看見這副形體,就足以令人悲哀嘆息的了!“左右看了都偷著發笑。有一個老將領因犯了過失來向他請求懲罰,李紳道:”老兵依仗著自己年老就認為不會處刑了嗎?如果是在軍營中,應該判你杖罰一百!“終於沒有免除對他的鞭打。
胡 淛
潘之南七十里至辦州為陵水郡。辦之守曰胡淛,故淮西吳少誠之卒。鴟張荒陬,多法河朔叛將所為。且好蹴鞠,南方馬痺小,不善馳騁,淛每召將吏鞠,且患馬之不習,便更命夷民十餘輩肩輿,淛輦揮杖,肩者且走且擊,旋環如風。稍怠,淛即以策叩其背,亟(紀力反)鞭亟走,用為笑樂。嘻!淛一叛卒耳,彼雖夷獠,天子之民也。天意豈使可封者受毒痛於可誅者乎?淛之不道,彈人刳孕,斯近之矣。豈命吏者以遠人為芻狗耶?何其用斯人也毒虐一方之民哉?後一歲,淛以罪聞,詔流於九直。自辦五十里至羅州為招義郡。郡旁海,海有煮海場三。然郡民盜煮,亦不能禁。郡多蜜,潔白如雪。(出《投荒雜錄》,原缺,據談氏初印本附錄)
從潘州向南七十里就到了辦州的陵水郡。辦州刺史叫胡淛。過去淮西吳地很少有忠誠計程車兵,他們在荒山野嶺中極為囂張。胡淛多是效法河朔叛將對他們進行整治。他還很喜歡踢球,但是南方的馬呆疾而且個子小,不善於賓士,胡淛每次召集武將和官吏踢球,都擔心馬不習慣,於是就改變方法,命令十幾個土著人用轎抬著人進行比賽。胡淛坐在上邊揮著鞭子,抬轎人一邊跑他還一邊用鞭子抽打,飛奔旋轉如風。稍有懈怠,胡淛就用鞭子抽打他們的後背,他越是加急地抽打抬轎人越是加急地奔跑,他便以此為樂趣,嬉笑不止。胡淛不過是個叛變過來的卒子而已,那些人雖然是當地的少數民族;可畢竟是天子的百姓,天意怎麼能讓本該受封的人忍受本該殺死的人給予的痛苦呢?胡淛殘無人道。曾經用彈弓射人,用刀剖開孕婦的肚子的紂王,跟他是近乎一類的人了。在任命官吏的時候怎麼能把遠方的人當做家犬呢?又為什麼用這樣的人來治理虐待一方民眾呢?過了一年,胡淛獲罪,皇帝下詔將他流放到九直。自辦起經五十里地便到了羅州的招義郡,招義臨海,海邊有三個煮鹽場。然而百姓都私下煮鹽,也不能禁止。這裡還盛產蜂蜜,潔白如雪。
韋公幹
崔州東南四十里至瓊山郡,太守統兵五百人,兼儋、崖、振、萬、安五郡招討使。凡五郡租賦,一供於招討使。四郡之隸於瓊,瓊隸廣海中。五州歲賦,廉使不得有一緡,悉以給瓊。軍用軍食,仍仰給於海北諸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