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知其故。談話盡日辭去。後數來,每至皆有珍饌。經半年,令緒擬歸東洛,其姑遂言:“此度阿姑得令緒心矣。阿姑緣有厄,擬隨令緒到東洛,可否?”令緒驚雲:“行李貧迫,要致車乘,計無所出。”又云:“但許,阿姑家自(”自“原作”事“,據明抄本改。)假車乘,只將女子兩人,並向來所使婢金花去。阿姑事,令緒應知,不必言也。但空一衣籠,令逐駝家人,每至關津店家,即略開籠,阿姑暫過歇了,開籠自然出行,豈不易乎?”令緒許諾。及發,開籠。見三四黑影入籠中,出入不失前約。至東都,將到宅,令緒雲:“何處可安置?”金花雲:“娘子要於倉中甚便。”令緒即掃灑倉,密為都置,唯逐駝奴知之,餘家人莫有知者。每有所要,金花即自來取之,阿姑時時一見。後數月雲:“厄已過矣,擬去。”令緒問雲:“欲往何處?”阿姑雲:“胡璿除豫州刺史,緣二女成長,須有匹配,今與渠處置。”令緒明年合格,臨欲選,家貧無計,乃往豫州。及入境,見榜雲:“我單門孤立,亦無親表,恐有擅託親故,妄索供擬。即獲時申報,必當科斷。”往來商旅,皆傳胡使君清白,干謁者絕矣。令緒以此懼,進退久之,不獲已。乃潛入豫州,見有人參謁,亦無所得。令緒便投刺,使君即時引入,一見極喜,如故人。雲:“雖未奉見,知公有急難,久佇光儀,來何晚也!”即授館,供給頗厚。一州雲:“自使君到,未曾有如此。”每日入宅歡宴,但論時事,亦不言他。經月餘,令緒告別,璿雲:“即與處置路糧,充選時之費。”便集縣令曰:“璿自到州,不曾有親故擾。李令緒天下俊秀,某平生永慕,(”慕“原作”展“,據明抄本改。)奉昨一見,知是丈夫,以此重之。諸公合見耳。今請赴選,各須與致糧食,無令輕尠。”官吏素畏其威,自縣令已下,贈絹無數十匹已下者。令緒獲絹千疋,仍備行裝,又留宴別。令緒因出戟門,見別有一門,金花自內出雲:“娘子在山亭院要相見。”及入,阿姑已出,喜盈顏色。曰:“豈不能待嫁二女?”又云:“令緒買得甘子,不與令姑,太慳也。”令緒驚雲:“實買得,不敢特送。”
笑雲:“此戲言耳。君所買者不堪,阿姑自有上者。”與令緒將去,命取之,一一皆大如拳。既別,又喚令緒回雲:“時方艱難,所將絹帛行李,恐遇盜賊,為之奈何?”乃曰:“借與金花將去,但有事急,一念金花,即當無事。”令緒行數日,果遇盜五十餘人,令緒恐懼墜馬。忽思金花,便見精騎三百餘人,自山而來,軍容甚盛,所持器械,光可以鑑。殺賊略盡,金花命騎士卻掣馳,仍處分兵馬好去。欲至京,路店宿,其主人女病,雲是妖魅。
令緒問主人曰:“是何疾?”答雲:“似有妖魅,歷諸醫術,無能暫愈。”令緒雲:“治卻何如?”主人珍重辭謝,乞相救:“但得校損,報效不輕。”遂念金花,須臾便至,具陳其事。略見女之病,乃雲:“易也。”遂結一罈,焚香為咒。俄頃,有一狐甚疥病,縛至壇中。金花決之一百,流血遍地,遂逐之,其女便愈。及到京,金花辭令緒,令緒雲:“遠勞相送,無可贈別。”乃致酒饌。飲酣謂曰:“既無形跡,亦有一言,得無難乎?”金花曰:“有事但言。”令緒雲:“願聞阿姑家事來由也。”對曰:“娘子本某太守女,其叔父昆弟,與令緒不遠。嫁為蘇氏妻,遇疾終。金花是從嫁,後數月亦卒,故得在娘子左右。天帝配娘子為天狼將軍夫人,故有神通。金花亦承阿郎餘蔭。胡使君即阿郎親子侄。昨所治店家女,其狐是阿郎門側役使,此輩甚多,金花能制之。”雲銳騎救難者,是天兵。金花要換,不復多少。令緒謝之雲:“此何時當再會?”金花雲:“本以姻緣運合,只到今日。自此姻緣斷絕,便當永辭。”令緒惆悵良久,傳謝阿姑,千萬珍重。厚與金花贈遺,悉不肯受而去。胡璿後歷數州刺史而卒。(出《騰聽異志錄》)
李令緒是兵部侍郎李紓的堂兄,他的叔叔被委任江夏縣的縣丞,李令緒因而去看望叔叔。等到了叔叔家,坐了很久,有個守門人先報告說:“有個小娘子派僕人來傳話。”叫僕人進來,一看是個很漂亮的女僕,女僕說:“娘子讓我來參拜哥哥和嫂子。”正好李令緒從遠方來,縣丞的妻子也傳話說:“你家娘子能來這裡看看侄兒嗎?”又說:“妹妹那裡有什麼好吃的,可以帶一點來。”女僕走後,叔叔對李令緒說:“你知道嗎?我和一隻狐狸交朋友已經一年多了。”不一會,派人送來一個大食器,由穿黃衫的僕人抬著,與剛才來傳話的女僕一塊來了,女僕說:“我家娘子一會兒就來。”一會兒,坐著裝飾著四個金環的轎子,帶著二十多個僕人來到,縣丞的妻子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