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東都及境(“境”原作“墳”,據明抄本改)上諸州,聞之大震,鹹加備戒嚴。都統王宰、石雄等,皆堅壁自守。
武宗坐朝不怡,召宰臣李德裕等謂之曰:“王宰、石雄,不與朕殺賊,頻遣中使促之,尚聞逗撓依違,豈可使賊黨坐至東都耶?卿今日可為朕晚歸,別與制置軍前事宜奏來。”時宰相陳夷行、鄭肅,拱默聽命。德裕歸中書,即召御史中丞李回,具言上意。曰:“中丞必一行,責戎帥,早見成功,慎無違也。”回刻時受命,於是具名以聞。曰:“今欲以御史中丞李回為催陣使。”帝曰:“可。”即日,李自銀臺戒路,有邸吏五十導從,至於河中,緩轡以進,俟王宰等至河中界迎候,乃行。二帥至翼城東,道左執兵,如外府列校迎候儀。回立馬,受起居寒溫之禮。二帥復前進數步,罄折致詞,回掉鞭,亦不甚顧之。禮成,二帥旁行,俯首俟命。回於馬上厲聲曰:“今日當直令史安在?”群吏躍馬聽命,回曰:“責破賊限狀來。”二帥鞠躬流汗,而請以六十日破賊,過約,請行軍中令。於是二帥大懼,率親軍而鼓之,士卒齊進。凡五十八日,攻拔潞城,梟劉稹首以獻。功成,回覆命。後六十日,由御史中丞拜中書侍郎平章事。(出《芝田錄》)
會昌年中,皇室軍隊討伐昭義,很久也沒成功。敵人的流動部隊,往往散佈在山下,搶劫邢州、洛陽、懷州、孟州一帶;又發出幾千輕裝的兵,扮作一群羊,散佈在山谷,來使官府軍兵吃。官府軍兵遠遠看見了,就分頭去捉拿,由於不成行列,又沒有準備,結果短兵相接,蹂躪踐踏,遍及幾十裡。官府軍隊大敗。當日,東都洛陽及邊境各州,聽說此事後大受震驚,都加強防備實行戒嚴。都統王宰、石雄等人,都堅守壁壘自衛防守。唐武宗坐朝時很不高興,召來大臣宰相李德裕等人說:“王宰、石雄,不給我殺退賊兵,屢派中使督促,他們還是徘徊觀望遲疑不決。難道能讓賊兵輕易得到洛陽嗎?你們今天為我晚些回去,另外製定安置軍前事務的辦法奏上來。”當時宰相陳夷行、鄭肅,拱手沉默聽受命令。李德裕回到中書省,就召來御史中丞李回,詳說了皇帝的意圖。說:“中丞你一定親自去一趟,督促軍中主帥,早日成功,千萬不要違命。”李回立即接受命令。李德裕於是署名上報說:“現在想讓御史中丞李回為催陣使。”武宗說:“行。”當天,李回從銀臺出發,有王府小吏五十人作嚮導隨從。到河中一帶,李回放松韁繩,讓馬緩行,等候王宰等人到河中來迎接。繼續前進。二軍帥到翼城東邊,站在道左手執兵器,按州郡官署排列軍隊的歡迎儀式。李回停住馬,接受日常問候的禮節。二軍帥又前進幾步,恭敬地致歡迎詞,李回搖著馬鞭,也沒有理睬。禮儀完畢,二軍帥陪行,俯首聽命。李回在馬上厲聲問道:“今天的值班人在哪裡?”
眾軍吏策馬跑過來聽從命令。李回說:“拿出擊破賊兵的期限狀來。”二軍帥彎下身子流下汗來,請求六十天內打退敵人,過了期限,按軍令處罰。於是二帥非常害怕,率領親兵親自督陣,士兵一齊進攻,一共五十八天,攻下潞城,砍下劉稹的頭獻上去。大功告成,李回回去覆命。此後第六十天,李回由御史中丞提升為中書侍郎平章事。
李群玉
李群玉既解天祿之任,而歸涔陽,經二妃廟,題詩二首曰:“小孤洲北浦雲邊,二女明妝尚儼然。野廟向江春寂寂,古碑無字草芊芊。東風近墓吹芳芷,落日深山哭杜鵑。猶似含顰望巡狩,九疑如黛隔湘川。”又曰:“黃陵廟前莎草春,黃陵女兒茜裙新。輕舟小楫唱歌去,水遠山長愁殺人。”後又題曰:“黃陵廟前春已空,子規滴血啼松風。不知精爽落何處,疑是行雲秋色中。”李自以第二(“二”字原缺,據許本補)篇,春空便到秋色,踟躕欲改之,乃有二女郎見曰:“兒是娥皇、女英也,二年後,當與郎君為雲雨之遊。”李乃志其所陳,俄而影滅,遂禮其神像而去。重涉湖嶺,至於潯陽。太守段成式素與李為詩酒之友,具述此事。段因戲之曰:“不知足下是虞舜之闢陽侯也。”群玉題詩後二年,乃逝於洪州。段乃為詩哭之曰:“酒裡詩中三十年,縱橫唐突世喧喧。明時不作彌衡死,傲盡公卿歸九泉。”又曰:“增話黃陵事,今為白日催。老無兒女累,誰哭到泉臺?”(出《云溪友議》)
李群玉解去天祿的職務後,迴歸涔陽,經過二妃廟,題詩二首:“小孤洲的北面浦雲邊上,二妃的裝束還像從前一樣完好。寂寂春色中荒涼的古廟對著長江,萋萋荒草裡只有一無字的古老碑碣。春風吹拂墓地芳草,夕陽落入深山,杜鵑聲聲啼哭。仍像皺眉望著舜帝出巡青青的九疑山就在湘水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