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從裡邊走出一人:身高足有六尺,身體魁梧,剛健有力,面如鑄鐵,粗眉闊目,看年紀有四十歲了。洪秀全迎上前去,笑著問道:“請問,這可是胡以晃胡先生的寶宅嗎?”此人還禮道:“在下正是胡以晃,您是……”洪秀全大喜道:“敝人姓洪。有位錢江錢先生,託我給您捎來一封信。”秀全說罷,從懷中把信取出遞給他。胡以晃大笑著說:“這麼說,都是自己人了,快請到屋中坐吧!”說罷,洪秀全跟他走進院內。
洪秀全邊走邊看,只見小院不大,倒也乾淨,對面兩間上房,都是磚瓦結構。胡以晃把洪秀全讓進屋中,分賓主落座。
此時,胡以晃把錢江的信展開觀看。看完之後,喜形於色,抓住洪秀全的雙手道:“唉呀,失敬,失敬。原來是洪教主駕到,適才不曉,死罪,死罪!”洪秀全也客氣了一番。當下,胡以晃準備了酒飯,二人邊吃邊談。胡以晃道:“我與錢先生是莫逆的好朋友,他說話比聖旨都靈驗,您有什麼事,就只管吩咐好了。凡是我能辦到的,一定竭盡全力。”洪秀全說明了來意,胡以晃皺眉說:“桂平縣受苦的人是不少,要想叫他們加入拜上帝會,可也不容易。這些人私心重,顧慮多,膽子又小,很難說服。再說,官府在桂平縣駐有重兵,對百姓看管得很嚴,一般人不敢輕舉妄動。這兒的知縣張慎修又是個有名的酷吏,提起他來,沒有不害怕的。我想,教主在此傳教,恐怕不會順利的!”洪秀全點了點頭。談到拜上帝會,洪秀全向胡以晃詳細地做了解釋,喜得胡以晃手舞足蹈,表示願意加入此會。飯後,洪秀全為胡以晃洗了禮,正式收他為會眾。因為是錢江引見的,秀全對他格外器重,按教會的等級,把他排在第十三個位子上。胡以晃非常高興,願替洪秀全在桂平城內發展會眾。
當天晚間,二人宿在一處。洪秀全奇怪地問:“你的妻小住在何處,因何一直未見?”胡以晃苦笑著說:“老婆早就死了,沒有留下兒女,我只身度日已經二十餘年了。”秀全問道:“為何不續娶一房?”胡以晃搖了搖頭:“咳,家境不好,娶個老婆也難養活呀!再說,我還想幹一番事業,不想被人拖後腿!”洪秀全大笑著說:“哈哈哈哈,真英雄也!”
兩個人正在說話呢,突然聽見有人砸門,“砰”,“砰砰砰砰”,聲音一陣比一陣緊。還沒等他倆穿上衣服,大門就被砸開了,“呼啦啦”,一群公差破門而入,各拿刀槍繩索,衝進屋內,大聲喝道:“都不許動!你們的官司犯了。奉知縣大人之命,拿你二人前去伏法!”說著上來兩個公差,各拿繩索,往洪秀全和胡以晃的脖子上就套。嚇得二人臉色變更,齊聲問道:“你們何故捉人?”
第二十四回 赴掛平秀全陷獄 奔楊村開芳傳書
雄鷹破霧奔雲霄,
人逢難時顯英豪。
皮開肉綻膽不破,
風吹雨打志更高!
洪秀全來到桂平,找到胡以晃,並收他入會。二人睡前正在閒談,公差突然破門而入,不容分說,就把洪、胡二人鎖上,連踢帶打,拿到桂平縣衙。差人們把他二人鎖在班房,就到內宅向縣太爺回稟。
洪秀全蹲在班房,心中暗想:這是怎麼回事?我到桂平還沒超過一天,就被官府發現了。難道有人告密不成?可是,我在這裡也沒有熟人啊,誰告的呢?他真是百思不解。胡以晃也感到突然:到底是誰告的密呢?因旁邊有人監視,他二人也不敢說話,稀裡糊塗剛熬到天亮,就聽堂鼓“咚咚”作響,知縣升堂。過了片刻,進來一個差人,先把洪秀全帶上公堂。
洪秀全三十歲了,還沒打過官司。今天,還是頭一次被拿受審。他進了公堂抬頭一看:大堂正中設著一張公案,紫緞子桌裙,案上擺著大印、文房四寶、飛籤火票和一塊驚堂木。在案後的太師椅上端坐一人:個頭不高,骨瘦如柴,鐵青臉,尖下巴,三絡黑鬍鬚,一對小黑眼珠,眼裡射出兩道兇光,身穿公服,倒也有幾分威風。不用問,這位一定是桂平縣的縣太爺。在他的兩旁站著典史、師爺、書吏、侍童。堂口左右站著幾十名如狼似虎的衙役,各拿著棍、棒、皮鞭、大板等刑具。洪秀全邊看邊想:原來公堂就是這等模樣,這回可長見識了。
這時,就聽兩旁差人喝道:“跪下,快給大老爺磕頭!”洪秀全心地坦然,毫無懼色,昂首挺胸,站在大堂當中,不肯下跪。差人火了,過來五六個人,有的按頭,有的踢腿,有的拽胳膊,硬把洪秀全按跪在地。大堂靜了幾秒鐘,知縣輕輕咳嗽一聲,“啪!”把驚堂木一拍,高聲喝問:“罪犯聽著!你家住何處,姓字名誰,依何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