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芳交戰。上海工人為了配合北伐進軍,決心開啟上海大門,以武裝起義奪取上海。葛琴在三次武裝起義中,不僅是光榮的參加者,而且是勇猛的鬥士。在起義前的示威遊行中,她走上街頭,散發傳單,與工人一起,秘密運送槍械、檔案;在密集的驟雨般的街壘戰中,她和夏之栩等人一起,往火線送去一袋袋的燒餅和大桶大壺的開水;她們還用沙包之類的東西,築起臨時救護站,隨時搶救受傷的工人糾察隊員。工人糾察隊員們,把她們的英勇行為,傳為佳話,稱她們是“三劍客”——女中豪傑。
1927年,“四·一二”政變當天,上海十萬工人,在共產黨的領導下,舉行了要求歸還武裝奪回總工會的示威遊行,葛琴在遊行的行列中,與戰友們手挽手,肩並肩,昂首挺胸,高呼口號。當隊伍行至寶山路時,蔣介石下令開槍,屠殺工人群眾,造成血流成河的慘狀,葛琴目睹了這一切。工人運動遭到血腥鎮壓,革命出現暫時低潮,葛琴和許多優秀的革命者一道,由公開轉入地下,繼續戰鬥。
大革命失敗以後,葛琴在上海、江浙一帶做共產黨地下工作,擔任過中共上海中央局宣傳部內部交通員,並先後以公開身分在暨南大學附小、浦東新陸師範附小,宜興丁山小學等校做過教員,後又在杭州城西小學、裕成小學做校長,因鬥爭需要,她經常變換名字,曾用葛允斐、葛韻焦等。在此期間,她接觸了大批進步文化人,並在繁忙的工作之餘,閱讀了不少文學書籍,產生寫小說的慾望。1932年春在朋友們鼓勵下,開始了最初的創作生涯,她的第一篇小說《總退卻》,發表在丁玲主編的《北斗》雜誌上。
葛琴在回憶自己寫《總退卻》時說:
我寫小說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才開始的、那在“一二八”之後,丁玲先生編《北斗》時候。有一天她給我一封普遍徵稿信,記得信裡規定有十個範圍,關於農村、工人、士兵、學生等等,就是說你能寫哪一方面的你就選哪一方面的寫。當時我十分不安,自知哪一方面也不能寫,從未寫過的緣故,但更苦的是從未接到過這樣的信,好像不寫就不好意思再看見她。所以苦思結果,我選了士兵這一範圍的。
《總退卻》寫的是抗戰中計程車兵的轉變及退卻時的憤懣和失望。葛琴親自參加過“一二八”上海抗戰,和十九路軍受傷的戰士有比較多的接觸,對那些戰士的同情與感懷;對見死不救、賣國殃民的賣國賊種種罪行的憎惡和仇恨充滿胸膛,便情不自禁地寫起來了。
接著又在《現代》、《文學月報》、《夜鶯》、《文季月刊》、《國聞週報》、《大公報·文藝》等雜誌上發表短篇小說《閃爍》、《羅警長》、《犯》、《藍牛》、《枇杷》、《逃》、《一天》等。葛琴三十年代的作品都是反映社會底層人民的苦難和他們的抗爭的,屬於“左翼文學”、“新現實主義文學”的範疇。
三十年代中期革命進入低潮,葛琴的生活也十分不安定,陷入困境,她回憶說:
災難和貧困突然把我擊落到一個極困苦的環境裡,而孩子蘇蘇又在這時死去,一切的不幸都同時向我壓下來,我只得離開上海到偏僻的農村去,在生活鞭子的殘酷打擊下焦頭爛額地奔波著,幾乎把寫作的興趣完全喪失了。一直到一九三三年冬天,重來上海,才又繼續寫了幾篇,那時一位摯友勸我把稿子集起來,出一個小冊子,同時他答應幫助我出版,這才重新提起我的
勇氣,於是把舊稿整理一遍,想請魯迅先生替我看一下。
1933年12月,一個寒冷的下午,葛琴和幾位朋友到四川北路內山書店去看望魯迅。她在1937年出版的《總退卻》後記中,追記了訪問魯迅的經過,今天我們讀起來,仍然十分真摯、感人,字裡行間洋溢著她對這位良師的崇敬。
一路上,我懷著滿腔的驚悅或惶惑,以為把這樣幼稚的作品,去請教那樣一位當代文學家評閱,也許會遭到輕視和拒絕吧!但是事情完全出我預想,當我們走入內山書店時,他從一隻火缽旁邊站起來,很親熱地招待著我們,他聽了我的來意之後,把稿子大略翻了一翻,說內中有幾篇他已經看過的,接著便懇切地鼓勵我,繼續寫作,並且立刻允許為我作一篇序。
他完全不像一個老人——雖然他上唇上是留著那麼一抹濃黑的鬍鬚,他更沒有一絲名人的架子。那天我們在咖啡店裡談了兩個鐘頭,我完全不感覺有什麼拘束的必要,他很起勁地說著文學上的各種問題,和不斷地給予我們熱烈地鼓勵(我們可以想起,那時上海的出版界,是在怎樣一個沉悶的狀態中),他的說話就和他的文章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