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些環境的影響。
李靜,本就是喜靜的人。前世的她,比起參加社團來,比起出門逛街來,更喜歡去圖書館,比起一群人一起去電影院來,她更喜歡一個人戴上耳機看動畫片。在李靜前世喧囂躁動的環境中,她,是一個難得的異類。甚至只差一點點,就成了一個書呆子。
李靜與一般的書呆子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是,她看書有著自己的喜惡,加上,她的那種混沌的自我,不會輕易的被權威的學說左右,能有屬於自己的心得。
這也就註定了,假如把李靜放到一個安靜的環境中,周圍沒有了喧囂,滿是規矩的框架和束縛,她不僅不會隨之得來內心的安靜,反而會變得莫名奇妙的浮躁、躍躍欲試的精力無處發洩。
也就是說,蘇婕在喧囂的二十一世紀能夠成為一個冷門的中文系的研究生;但是,在完全注重文學禮教的宋代,李靜卻只能成為一個總是逃課,喜歡習武更勝喜歡學文,喜歡填詞彈曲的旁門左道更勝作詩禮儀,喜歡外出冒險更勝閨閣安逸生活的人。
不同的環境中做出完全不同的選擇,成為旁人眼中完全不同的型別的人,甚至於,連她自己也知道,李靜與蘇婕,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不是教育的關係,不是環境的關係,真正促成李靜這種不同的改變的,是她自己那混沌的自我。或者,也可能是大多數人身上都有的東西。只是,李靜表現得更隱忍自然了一些。
幾個月的船上生活,說實話,李靜是失望的。比起坐在圖書館裡看描繪各國各時代風情民俗的小說,比起訂閱地理雜誌,比起那些經緯資料,實際的航海生活,要不浪漫的多。枯燥的多,辛苦的多,無意義的多。
風和日麗的海上生活,困在船上,沒有任何娛樂,所行動的最大範圍也就是船艙和甲板之間,偌大的海洋,其實就是不可逾越的牢籠障礙;
遭遇暴風雨的日子,擔心多過刺激,船的隨著浪潮顛簸的眩暈感與噁心感代替了冒險所帶來的快樂滿足感;
海上千分之一的機會遇到了迎面而來的船隻,比起像陸地上獨行太久的旅人跟對方熱情的打招呼,更加擔心的是:對方是不是海賊強盜,全員戒備;
船員的生活,工作時間之外的娛樂,乏善可陳。沒有收音機,沒有網路電視,不允許賭博,沒有辦法跟家人出去散步,甚至手中有錢想發洩一下慾望都沒有物件,船員的精神,在連續海上航行一個月之後,會變得特別躁動,而這個時候,作為船上管事身邊的人,李靜會隨著管歆處理一些極其無聊幼稚的衝突。上船時態度倨傲的管歆,到了海上,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失去了他的倨傲,逐步進化成了全員的心理醫生兼精神保姆。
李靜也無聊、也煩躁,但是,是她自己選擇了上船,她總不好表現出來。
跟管歆為一些小事對著幹,做出許多特別幼稚的行為,欣賞管白的美色,這是她的發洩調節方式。
在海上過了不到半年,李靜已經覺得自己像一個沒有知識、沒有信仰只剩下本能的野人了,雖然她表面上還能夠強迫自己守著規矩和禮節,可是,在她心中,那些東西,在茫茫大海上,根本沒有絲毫的意義。
這也是第一次,李靜知道了她自己的精神狀況其實是很脆弱的。如果她從小就在船上長大,在各種不同的文化之間做短暫的逗留,她一定會長成一個絲毫沒有束縛、把一切都不看在眼裡心裡的野人;而與她相比,蘇暢自小而孤,後被蘇長山收養,在管歆手下學習,八歲上船,經歷了海上遠離陸地、禮教沒有絲毫作用的生存環境,見過了各種不同的文化,甚至可以說是各種不同的文明,卻依然堅持了自己心中初始時接受的教育,在個人生活方面,也是一個律己單純的人。
聖池“顯聖”
越是跟蘇暢接觸,李靜就越感覺到了自己及不上他,那種不問緣由沒有懷疑的對自己初始接受的文化教育的信任,或者說,信仰,她做不到;以前,李靜一直以為不被已定的所學束縛,敢於懷疑,敢於求知,是進步的源泉,是值得驕傲的精神狀態。
只是上了船,李靜才知道,原來,懷疑,並不見得比堅信更好;在船上這種遠離了社會、看似自由,實則充滿束縛和危險的環境中,如果所有船員都像她一般滿是懷疑精神,那些性情躁動的船員,根本沒有辦法管束,所有人,都會變成一盤散沙,即使沒有巨浪和海賊,這艘船也會迷失。李靜也真正明白了起初管白對她說的那些話,在船上,有很多比朝中更死板、更不近人情的規矩的原因。
只是遇到了蘇暢,李靜才知道,原來,人的精神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