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弄著,穿上一身孝衣的李靜,看到躺在棺材裡神色恬然宛如入睡的李夫人,怔怔的,摸不著頭腦的,臉頰卻流下了兩行眼淚。
七天之後,李靜在李家浩浩湯湯的送葬隊伍中間,參加了李夫人的隆重莊嚴的葬禮。不過,葬禮上,她沒有再流下一滴眼淚,甚至,沒有露出悲傷的表情。
如果不是死者為尊,她甚至想要掀開李夫人的棺槨問問她,既然她一生都沒有善待她,都在怨恨著她,為什麼臨走之前,要給予她片刻的溫柔?
她已經放棄在這個世界感受父母之愛了,為什麼,她在臨走之前,要那樣充滿愛憐地撫摸她,還為她唱唱給幼兒的童謠?
她補償了遺憾,恬然的離開了,有沒有想過,被留下的她,情何以堪?
李靜當然沒有歇斯底里的發洩,在眾人悲傷的氣氛中,本來就不招待見的她,自然不能再做出什麼惹怒大家。
葬禮過後,李靜搬回了李家居住。
雖然仍是住在她以前那個遠離李家主宅的偏院裡,雖然大多數的時間,她依然自己獨自開灶,雖然隔三差五的,她會回山上看看李興、李和,看看她的花園,可是,李靜仍是懷著滿腔發洩不得的憋悶、失落,穿著白衣,撤去環瑱,做守孝的女子打扮,住進了李家。
三年之約
三月鶯飛的日子,午後,李靜正在涼亭裡彈琴,聽到下人通報,說是有客來訪。
李靜丟下那一把最寶貝的琴,壓抑著雀躍躁動的心情,撇開下人,用上輕功,沿著樹梢房簷,片刻之間,到了前廳。
雖然之後她也有往京城去信,可是,怕朱說為她擔心,她只是聊聊數筆,不帶情緒地陳述了宋州發生的變故。
在前廳轉角處落地,李靜收了氣息,用手隨意整理了下微亂的鬢髮,在小廝驚訝地注視下,端步走進了客廳。
不過,迎面看到的客人,雖不至於讓李靜不喜,卻也讓她心間升起些微失落。
比起李靜的不太熱忱,客人顯然是激動而又驚喜起身,雙手握在李靜的肩上,給了她一個熊抱道:“之姝賢弟,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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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靜雖是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感受到對方的熱絡,也艱難的伸出手,環在對方背上,眼眶微熱地道:“魏兄,歡迎回來。”
魏諶放開李靜,又在她的肩上拍了兩下,抓著她的胳膊道:“要歡迎我,無酒自是不行,我剛剛回來,還未進家門就繞道你家了,就是想和你還有三世子開懷暢飲一番。”
幾年軍中生涯下來,魏諶不僅面目染了風霜,性格也更加豪爽不羈了。
李靜抽了口氣,握住魏諶抓著她胳膊的手道:“魏兄回宋州能夠首先想到我,我自是受寵若驚。只是,家母月前剛剛辭世,家兄傷心之下,臥榻數日,身子尚未恢復。如果魏兄不嫌棄,今日我下廚為魏兄做幾道拿手菜,改日家兄病癒,我們一行再去酒樓暢飲如何?”
經李靜一說,魏諶才注意到,她穿得,確實不是單純的白衣,而是孝服,然後,魏諶再仔細一看,抽出被李靜握著的手,往後跳了一步道:“在下回宋州一時情切,忘了賢弟乃是女扮男裝,剛剛,得罪之處,還望賢弟見諒。”
說著,魏諶紅著臉向李靜作揖賠罪。
李靜扶起魏諶道:“魏兄既然稱呼我一聲‘賢弟’,我們就是兄弟之交。你這樣著急賠罪,卻要我如何自處?”
魏諶怔了下,隨即爽朗地笑開來道:“賢弟果然巾幗不讓鬚眉,是為兄小家子氣了。正好,我趕了十幾日路,肚子裡早就沒了油水,走,讓我見識下賢弟的廚藝。”
李靜被魏諶拉著胳膊踉蹌了一下,快速調整了步伐,走在前面引路道:“魏兄還是叫我名字就好,前幾日,家裡為了行了及笄禮,如今,我已換回了女裝。”
魏諶頓了下,隨即撓了撓頭道:“是我糊塗了,靜兒不要嫌棄我粗野才好。”
說著,魏諶那曬成古銅色的臉上,又閃過一抹赤紅。
李靜沒有注意到,雖是對那一聲頗為親暱升級的“靜兒”有些不適應,但還是笑著為魏諶引路。
紅姑乍見到李靜身邊風塵僕僕的青壯男子,差點兒又拿起掃帚趕人。
待李靜介紹過這是她幼時好友,紅姑也見過的,節度使家的魏公子時,紅姑才放下了手中的掃帚。
不過,在李靜吩咐他為魏諶燒水洗漱時,她還是一臉的戒備。
看到紅姑對魏諶這樣的反應,李靜不禁想到她知道了她與朱說私定終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