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天尚暑熱,包河勝區涼亭依水,綠樹成蔭,荷花盛開,遊人不絕。廖志經有兩個兒子,長名展英,年方十五,次名展雄,年僅十二。三天前,廖展雄見別人家的孩子都去包河遊玩,於是也鬧著要去包河遊玩。廖志經想道:鳳凰橋至包河勝區不過三、四里,河邊生長的孩子,水性極好,倒也不會溺水。便命管家沈大陪伴他去包河玩耍。
廖展雄與沈大坐一隻小木船,沿南淝河向包河劃去。劃至香花墩附近,但見一片紅荷綠蓮,陣陣香氣襲人,廖展雄大喜,便叫沈大在岸邊小亭等候,自個兒在河中划船遊蕩。他時而攀荷折蓮,時面擊水戲蛙,玩至樂處,捧腹大笑,童心獨厚,天真無邪。
西沉的夕陽透過彤紅的雲彩,灑下萬道霞光,在包河遊玩納涼的人們,已漸漸離去。然而,廖展雄的一葉扁舟,仍盪漾於紅荷綠蓮間,忘返流連。沈大再三催返,他卻似未聽見一般,繼續在做他的遊戲。
正值廖展雄樂趣濃厚之時,倏忽,一條碩大無朋的黃鱔躥上船來,把他纏住,張開血紅的大口,咬住了他的肩頭。
廖展雄一時驚恐萬狀,嚇得面色蒼白,但他出於本能,強忍疼痛,兩隻小手緊緊扣住黃鱔的頸項,張口咬破了黃鱔的咽喉,吃奶似的,吸吮著黃鱔的血漿。
沈大聽到恐叫聲,泅水趕至船旁,此時廖展雄已是一動不動地躺在船上,但雙手依然緊扣那黃鱔的頸項。沈大見此情況,大驚失色,連忙爬上船,兩手綽起木漿,箭也般向回劃去。穿過鳳凰橋,小船靠了岸,沈大抱著廖展雄與那條黃鱔,急急跑回糧店。
廖志經聞迅趕來,見廖展雄躺在床上,全身紅腫,奄奄一息;地上有一條七八尺長、茶杯口粗細的大黃鱔,早已血盡氣絕。廖志經遍請遠近名醫,皆謂聞所未聞,搖頭嘆息而去。廖志經急得飢不思食,渴不思飲,悲痛欲絕,然則無濟於事,唯有憂慮唉嘆而已。
廖志經講完廖展雄包河奇遇後,說道:“今逢九華高僧駕臨寒舍,小兒的病八九有救了,莫不是蒼天有眼?”
法慧禪師笑道:“老衲並無把握,待看了病狀後,才能知曉。”
廖志經道:“大師,請隨在下去看小兒。”
二人起身到了書房對面的廂房。跨進門去,法慧禪師看見房內大床上躺著一個小孩,床邊守著一個清癯老者。那老者聽到腳步聲,轉過身子,見廖志經領來一個老和尚,年約古稀,鬚眉如霜,卻是面色紅潤,二目有神,知是廖志經請來的高僧,便站了起來。
廖志經紹介道:“這是家父。”又道:“這位是九華山高僧法慧大師。”
老者施禮道:“久仰。老朽廖清源。”法慧禪師連忙合什還禮。
廖志經指著床上那小孩,道:“此乃犬子雄兒。”
法慧禪師走近床邊,但見廖展雄雙目緊閉,全身紅腫如故,便伸出三個指頭,切住他的左腕脈門;須臾,又顧首旁觀,看了看地上那條七八尺長、茶杯口粗細的大黃鱔。接著,欠身將大黃鱔提起,端詳一番,只見那黃鱔兩側分別有一根金黃色的線,從腮邊直貫至尾;又見它喉頭已破,凝血紫紅,知是廖展雄咬的傷口,不住地點了點頭。
廖清源十分焦急,問道:“大師,此兒病勢如何?”
法慧禪師道:“脈象無異狀,唯微弱耳,無甚大礙,施主不必擔憂。”
廖志經道:“敢問大師,不知小兒何以致病,是不是這鱔血有毒?”
法慧禪師道:“這黃鱔兩側有金錢,名‘金絲鱔王’,看光景是宋代遺物,足有五百年氣候,極是罕見的。這鱔血雖無毒,但力量甚大,令郎飲了之後,消化不了,因此全身紅腫。待老衲施行按摩,打通周身穴道,很快就會好的。”廖清源父子聞言,喜見於色。
法慧禪師揭開被子,駢指如筆,在廖展雄任脈的七處大穴上一一點過,接著將他翻了一個身,又在他督脈五處大穴上一一點過,然後在他四肢上各點三穴,共點二十四穴。其出手之快,猶如閃電。廖清源父子壓根底兒就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嘖嘖驚歎不已。
法慧禪師站在床尾,掌心發出內家玄妙真氣,隔空給廖展雄按摩,自首至足,約一盞茶工夫。又將他翻了個身,仰面而臥,仍然自首至足,按摩了約盞茶工夫。只見他兩掌上下揮動,如揉麵團一般,廖展雄也隨著他的掌動而左右搖曳。
按摩已畢,法慧禪師就地打坐,調息內氣;有頃,站起身來,口道:“可幸,可幸!”
此時,廖展雄頭上騰騰地冒著熱氣,紅腫漸漸消失,周身三百六十關節啪啪作響,臉上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