諱的前提下,我渴望著對他有更多的瞭解。
檯鐘發出一陣輕微的蜂音,時間是六點整。那架半導體收音機啪地一聲開啟了。
現在,山東省臺正在轉播中央氣象臺釋出的天氣預報。女播間員的聲音是單調而又
平靜的,然而她報告的,卻是此刻正在亞洲上空一萬米雄厚的對流層大氣中發生的
一種雷霆萬鈞的變化。
我意識到,泰山馬上就要處在一場暴雨之中。
當我們喝完湯放下碗的時候,長老一邊遞給我一條毛巾,一邊在悅耳的音樂聲
中說道:“年輕人,今天我佛對你真是格外慈悲:中午,他讓你在中天門看到了斬
雲奇觀;而傍晚,他還要讓你在月觀峰看到曰落和雲海。”
一陣感激的熱浪從我心頭撲過。我這才意識到剛才的預報對我究竟意味著什麼:
雷霆和暴雨將在我們腳下發生,而我們這些居於雲天之上的人將看到的,卻完全是
另外一番景象。
我們當即收拾好碗筷,一同向寺院外走去。當我們走出門,站在高高的臺階上
時,泰山上的景色已為之一變。無邊無際的雲海,已經淹沒了一切。廣闊無垠的齊
魯大平原看不到了,綿延起伏的泰沂山脈也看不到了,氣勢磅礴的雲的波濤在我們
腳下翻滾著,一直鋪展到遙遠的天邊。攢動的雲頭在斜陽的照射下映出明暗相間的
金色和紅色。泰山,就象一座海島一樣孤懸在這一望無際的雲的海洋中。
此刻,在南天門那裡正發生著極其壯麗的景色。渾厚的雲濤,在泰山的北麓翻
滾著湧上山頂,幾乎淹沒了整個南天門,然後又順著天梯向南麓傾洩下去。巨大的
雲流在曰觀峰與月觀峰之間的鞍狀部位緩慢地滾滾流動著,遠遠看去,就象一條滔
滔大河,它以不可阻擋的氣勢從山北湧向山南,覆蓋了沿途的一切。只有南天門的
金頂飄浮在這白色的波濤之上。
我驚歎著這壯麗的景色,與長老順關臺階步下山門,沿著天街向西走去。我們
將從南天門那裡登上月觀峰,在峰頂的望亭送別曰落。
這時,從天街上面一百多米遠處的岱頂賓館走下來一群外國人,他們男男女女
大概有二十多個,顯然也是要去月觀峰看曰落。身著筆挺的西服和花花綠綠時裝的
一群人,在斜射的陽光中談笑著。指點著,不時傳來陣陣愉快的鬨笑。當他們沿著
小道踏上天街的時候,我和長老也走到那裡,於是我們在岔口處交會了。
我和長老停住了腳步,想讓他們先過去。但是顯然我的海軍裝束和長老的僧侶
風度引起了這些外國人的注意。他們也站住了腳步。這些外國人零零落落地停止了
談笑,開始用好奇的神情打量著我們,人群中的幾個外國女子發出了輕輕的笑聲,
並且互相低語了幾句外國話。
我看看長老。
“我們還是走在後面吧。”長老笑著告訴我。
於是我伸出一隻手臂,表示請他們先走過去。可是他們互相看了一下,仍然沒
有動,似乎在推舉自己的代表。
人群中很快笑著走出一位唯一的軍官。當他走到我面前,與我照了面以後,我
們以軍人的習慣互相敬了禮,然後把對方的手緊緊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