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3 / 4)

小說:惡魔奏鳴曲 作者:宮本寶藏

們在盧浮宮的地下室裡發現一卷希伯萊文寫的文書。文書裡裡提到了一首曲子。惡魔奏鳴曲。惡魔所作,被惡魔選中的人演奏。它有神秘的力量,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那麼請問,誰是被惡魔選中的人呢?答案是手背上有北歐文烙印的人。真是滑稽,猶太文書裡竟然會提到北歐文。佛朗科斯,這下你明白了吧?偉大的元首最愛音樂,對神秘事物又有著近乎偏執的狂熱。聽說以前還派人找過約櫃和聖盃。因此,尋找具有神秘力量的惡魔音樂也就順理成章了。海因裡希·希姆萊負責此事。而我,不幸就是指定的尋曲人。’

“‘您好像找到了。’我捧著匣子說。

“‘找了整整三年。’他說,‘一開始根本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只是覺得既然是希伯萊文獻,大概會和猶太人有關。哪裡猶太人最多呢?當然是集中營裡的猶太人最多。於是,我在整個歐洲的猶太人集中營裡轉來轉去,遇到手上有疤的人就拉出來追問一番。本來倒可以直接問懂音樂的猶太人的,可是一到集中營,所有的猶太人都聲稱自己不懂音樂,只是熟練工人。集中營讓我想起卡夫卡這個猶太作家。他在一篇小說中寫過一架效能優良、只需按一個電鈕就將人切成碎片的殺人機器。了不起的預言。上帝的選民們遭遇到了自他們的先祖雅各以來的四千年古老歷史上未曾有過的悲劇命運。看守們一邊吹著輕鬆的小調一邊進行愉快的屠殺。

“‘不過這些畢竟都是猶太人自己的事,與我沒有多少關係,我非常忙碌,還要抽空去圖書館查閱歷史資料。綜觀所有歷史書籍,人類的整個歷史不外乎是謀殺以及謀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謀殺,一些人對另一些人的謀殺,一個種族對另一個種族的謀殺,一個國家對另一個國家的謀殺。哪裡都一樣,什麼時候都一樣。

“‘我漫無目的地穿梭於歐洲各地的圖書館和集中營,但是尋找惡魔音樂的事卻毫無進展。直到半年以前,我聽說有人在法國看到了手上有奇怪疤痕的年輕人,於是我再度來到法國。就像你說的那樣,我找到了他。’

“納粹上尉從匣子裡取出斷手,不勝珍惜地託在自己的胸前。

“‘非常幸運,我在即將開往索比堡(注:與奧斯維辛齊名的死亡集中營)的死亡專列上找到了這隻手的主人。只差一步火車就要開動了。火車一旦開動,我也只有彎腰鞠躬恭送他滑向地獄的份。這隻手的主人並非純種的猶太人,他名叫讓-雅克·科洛,年齡二十二歲。佛朗科斯,記住這個名字,他叫讓-雅克·科洛。你記住了嗎?’

“我回答說記住了。我是記住了這個名字,直到今天也沒有忘記。

“‘他是名音樂家,一名鋼琴演奏家,我一看他的手就知道。’上尉低頭看著胸前的這隻手,說,‘我抓住他的手,把他從火車上拉了下來,直接帶他來到一臺三角琴前。彈給我聽!我說。我叫他彈奏那首具有神秘力量的惡魔奏鳴曲。你猜他彈了沒有,佛朗科斯?’

“‘他彈了。’我說。

“納粹上尉點了點頭。

“‘他是彈了。二十二歲的名叫讓-雅克·科洛的鋼琴家面露諷刺的笑容看著我。您真的想欣賞嗎,先生?您不會感到後悔嗎?他這樣問我。我命令他彈。於是他彈奏了。他彈奏了那首惡魔奏鳴曲。’

“說到這裡,納粹上尉合起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美妙的音樂!無比美妙的音樂!這是人類語言永遠無法描述的美麗。它能夠讓靈魂融化,能夠主宰世間的所有思想,能夠讓一切變為荒漠,讓一切失去意義。宗教算什麼?民族算什麼?國家算什麼?人類的生命又算什麼!這個世間只有惡魔的意志,這意志便是最高的藝術。它會讓你看到希望,看到絕望,看到夾在希望與絕望之間可憐的人類。你會為人類的命運哭泣,為人類的誕生欣喜,為人類的毀滅高聲叫好。它的每一個音符都是一個垂死的天使,每一個節奏都是一次生命的重生,每一段旋律都是一個旋轉的宇宙。但它又什麼都不是。它只是一段音樂,一首曲子。這就是惡魔奏鳴曲。這就是惡魔音樂的力量。我終於聽到了。’

“上尉滿足地嘆了口氣,睜開了眼睛。

“‘聽完了音樂,我拔出手槍。演奏惡魔音樂的讓-雅克·科洛微笑著看著我。我對準他的太陽穴連開了兩槍,打死了他。你也許會奇怪,我把他從火車上救下來,為什麼還要殺了他呢?可是我知道自己非殺死他不可。這樣動聽的音樂是決不允許落在任何人手裡的。這樣的音樂應該永遠存在於人們的幻想之中而不是現實之中。如同那句老話,愷撒的當歸愷撒,神的當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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