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裴寂雖然愚鈍,卻也知道這太原城裡可稱‘漢高’者是有的,卻不是二公子。二公子年紀輕輕就聰慧過人,老裴我是深所拜服的;但那不過是家學淵源,‘虎父無犬子’罷了。那‘漢高’自非唐公莫屬,二公子頂多不過是‘韓信’。‘“
李淵撫掌大笑道:“二郎擅於用兵,果然是可比‘韓信’。想不到你這裴老鬼竟也如此目光銳利,會得月旦人物。”
裴寂見他一笑,知道這馬屁已拍到舒服處,忙作一揖道:“唐公謬讚了!小人雖然對世事渾渾噩噩,但這等粗淺道理還是曉得的。”
李淵心懷大暢,道:“然後又怎樣了?”
裴寂道:“然後劉文靜便冷笑一聲,道:”唐公才智有餘而勇進不足,我看他……‘他說到這裡就猛然煞住,想是懊悔自己失言,在我面前說得太多了,忙改口道:“是,是,唐公可稱’漢高‘。這次我來與你商討,就是如何助唐公變成’漢高‘。’”
李淵大驚道:“這麼說,劉文靜是這件事的背後策劃了?”
裴寂道:“正是!他將這計策說與小人得知,小人一開始竭力反對,說我與唐公多年密友,決不可如此陷他。劉文靜便拿二公子來壓小人,又說小人若壞了大事,是什麼千古罪人,把小人嚇得半死。二公子受那劉文靜的迷惑,也來埋怨小人。小人想,此事若真於唐公有益,小人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何況只是背個區區的罪名?因此大著膽子答應了下來。唐公這會兒卻來嗔怪小人,小人真是無立足之地了!”說著一面委屈之相。
李淵笑道:“你這老鬼真會裝傻!怕不是二郎用金銀錢財填飽了你,你才火坑也肯為他跳下去?”
裴寂見他神色甚善,便也笑道:“小人確是有點貪財之心,但若此事真的於唐公有害,小人便是財神爺與我換位子,也決不會做對不起唐公之事。二公子固然很照顧小人,但小人只要跟著唐公,唐公還會虧待小人不成?二公子能給小人什麼,唐公十倍於他的都有,小人又豈會貪他一點點銀子便來害唐公?”
李淵拈鬚微笑,心想:“這老鬼自承貪財,那就不是裝清高了。他平日只懂得醇酒婦人,諒他也沒這等腦子編派出這番話來欺我。”他卻不曉得裴寂這等人雖無大才,但背後踩人這等伎倆卻幾乎可說是與生俱來、無師自通。他又想:“劉文靜這小子竟敢將二郎捧為‘漢高’,那將置我於何地?雖是諛詞,卻也不可容忍!怪不得二郎這孩子近來益發的無法無天,原來有這等奸猾之人帶壞了他。哼,如今是用人之際,倒也不必馬上發作,日後總有你好瞧的!”
裴寂見他已怒氣全消,想起此次任務還未得到明白的確認,便試探的說:“唐公,那麼起事的問題……”
李淵容色一正,道:“我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此心決無動搖。這等不臣之言,休得再提!”
裴寂一聽,大失所望,道:“這……這……”
李淵見他嗒然若喪的樣子,心中好笑,面色一緩,道:“你怕回去跟二郎交不了差嗎?好,你跟他說,咱父子之間,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要由外人來傳話,豈不是笑話?他只管來找我好了。”
裴寂大喜,忙道:“不瞞唐公,二公子早已候在外面,只等唐公見召。”
李淵道:“好,你叫他進來吧。”
裴寂於是退出,跟李世民說了。
李世民聽了,一面歡喜,一面又愁父親不知如何處置此事,但此時不容他多想,忙入殿叩見李淵。
李淵拍案便罵道:“二郎你好大膽,竟敢揹著我幹這等無恥勾當!”頓一頓,見李世民只低頭不語。他火氣早已消了,這刻不過是故作姿態,當下話鋒一轉,道:“這也罷了,你卻去教唆裴寂來向我講這些胡言亂語,欲陷我於不忠不義,我李門名聲可都給你敗壞了!”
李世民心中本懷慚愧,因此聽李淵數落時,不敢還嘴。可聽父親忽扯到舉兵之事上,他只覺窩了一肚子氣,一聽之下不由得氣往上衝,剎時忘了剛才的事,一抬頭道:“孩兒並沒做錯,何來敗壞李門名聲之罪?”
李淵本是佯怒,聽他這一衝撞,登時有了幾分真惱,道:“你還狡辯……”
李世民不待他說完便搶道:“孩兒沒有狡辯!”他怕李淵又象從前那樣他一開口談及舉兵就幾句罵得封住他的嘴,便急急的一口氣直倒出來:“現在天下大亂,群雄並起,太原本是龍興之地,若我們一早舉事,如今早已扼據長安,群小懾服。爹爹卻偏安一隅、不思進取,被李密、杜伏威之流聚眾佔地,儼然開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