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烈的性折磨時,那份記憶的光亮都不曾暗淡過。她還記得,那一年當她見到老蔣屍首,確信這個暴君般的男人已離她而去,她絕望至極,她不能想象,沒有了老蔣的她,將怎樣做女人。那一刻,她的哭聲和眼淚都是從心裡流出來的。在眾多驚訝不解的目光中,她哭得無所顧忌,她是將自己做女人的快樂永遠地埋葬在了哭聲裡。
她與阮大可也有過真正的男歡女愛。她承認,阮大可也是一個相當優秀的男人,但相形之下,她更不能忘懷老蔣的暴烈與兇悍,如果說阮大可在Zuo愛時還稍稍存有一點理智,那麼老蔣則是毫無理智,是以全副生命去搏的。沈秋草辨得出二者之間的高下之分,那不是量的不同,是質的差別。
她在人們眼裡,總是那麼柔弱文靜,言談舉止間還帶著些羞澀,彷彿就是一個無慾無求的女人。其實,她是有欲也有求的,只不過她的欲是深埋心底的,她的求也是近於苛刻的。李雪庸曾一度向她示愛,那份真誠確也教人感動,但她是連想都不去想,未給李雪庸一絲一毫機會,委婉而不動聲色地拒絕了。她對阮大可存的那份心思李雪庸是知道的,但那時阮大可的病老婆子還在,李雪庸自問有資格有理由追求她,只是李雪庸沒料到,這個女人的心性竟是如此高傲。老蔣死後,沈秋草心裡就藏著一個夢,可以說她就一直在等待中過著每一天。阮大可那病老婆子一死,沈秋草的夢頓時變得更明朗,更斑斕,看看就要成為現實。她已是將一腔的熱望與後半生都暗自託付給了阮大可。她並不看重阮大可的醫術,更沒想他那乾坤混沌湯會如何如何,她看重的是阮大可追求情愛的那份勇猛和他身上那個“義”字,當年冒著極大的風險為老蔣療傷,那情勢可謂義無反顧;後來當阮大可從院門口收回腳步,轉身走向她,並朝她果斷地伸出兩隻熱燎燎的胳膊,那一刻又堪稱勇猛。幾次幽會之後,她領略了阮大可作為一個優秀男人所必備的一切,使得她後來對阮大可的期許更是死心塌地了。病老婆子過世後,她耐不住了,她怕別的女人乘虛而入,竟有些迫不及待,先是試探性地出入阮家,繼而坦然地直出直入。雖說病老婆子屍骨未寒,但她知道阮大可未必在意這些,惟一令她顧忌的是阮家兩兄妹。阮紅旗倒在其次,她的吃涼不管酸誰都知道的,關鍵是阮紅兵。對阮紅兵,沈秋草在邁進阮家大門之前很是猶豫了一陣,那是個無賴,沒理也能訛倒人的,何況自己的老媽屍骨未寒,別的女人就盯上了他老子,他會善罷甘休嗎?沈秋草畢竟心細如髮,她權衡再三,最後斷定,有阮大可這面堅實的擋箭牌,料他阮紅兵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事情果如她所料,那一次她與阮大可在屋裡重溫舊情時被阮紅兵撞見,但阮紅兵卻沒敢發作。漸漸地,她又與小丟丟建立了極其深厚的感情,小東西對她依賴性很強,甚至到了不可分離的地步。阮紅旗原本對沈秋草就懷有一種莫名的好感,至於說老媽屍骨未寒之類的老禮,她是抱無可無不可態度的。還有誰呢?陳露?那女人眼裡的敵意沈秋草一開始就讀出來了,但那已經無礙大局,左右不了事態發展的程序。沈秋草的心像一架半空中旋來旋去的飛機,平穩地著陸了。
她是將這盤人生棋局看作必勝的了,她並沒有去深想這盤棋中的變數。當得知阮大可對潘鳳梅發生了興趣,並已頻頻接觸,她那顆細膩而又易感的心立刻被傷害了。她無法接受。難道這就是命嗎?沈秋草決意不再跨進阮家的大門,就守住自己的深宅大院,過一份清淨日子罷了。她真的就很長時間不再去阮家,每天只與小丟丟戀在一起,將心中那份幽怨深深地埋起來。
她常常痴想,還不如老蔣活著,哪怕天天磨她也好。
沈秋草對自己還是無可奈何,她沒法不去想阮大可。
一天,她身上發躁,心裡鬧騰騰地難受,就謊說頭暈,教蔣白風去找阮大可。蔣白風走後,她忽然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
她的緊張首先是源於將要見到阮大可,這個既教她傷心又教她念念不忘的男人;還有一樁,那就是她拿不準兒子蔣白風對自己與阮大可之間的事作何態度。蔣白風極其孝順,這一點在小城是有口碑的,在事關母親倖福與快樂的問題上,他所持的態度,沈秋草倒不擔心,問題在於,她與阮大可當年的私情,兒子知道嗎?如果知道,又知道多少內情?會怎樣去想?這是一件很困擾她的事,她可以不在意別人怎樣看她,但她不能不在意兒子。她曾留意觀察過,卻一無所獲。兒子蔣白風的城府是那麼深,深得不露一絲痕跡,尤其是當了副鎮長以後,更是喜怒不形於色。兒子是小城的父母官呵,該是肚裡行得了船,眼中只見西瓜不見芝麻的。她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