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這麼說的嘛。絕對不給。”
“他們,恕我冒昧,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她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彷彿這個問題讓她十分傷心,兩隻眼球在眼眶裡轉了轉,她似乎很不願意回答。但過了一會,她突然兩肘向桌上一擱,俯過身子,對我低聲訴說起來。“哼,”她說,“老大叫朗道夫,人都快60歲了,不久前又第三次結婚。娶的那個小婊子,總是不停地吵著要錢。無論我給他留多少,她總會化得精光。我寧願把錢留給你魯迪,也不給我的親兒子。要麼就給斯穆特教授,或者別的什麼人,但決不給他朗道夫。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的心臟停止了跳動。我的第一個委託人為我帶來的滾滾財源,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啦。去他媽的布羅德納克斯和斯皮爾事務所,去他媽的等著我的那些會談吧!
“你不可把錢留給我的,包娣小姐,”我說著,向她獻上最甜蜜的微笑。我的眼睛,可能還有我的雙唇、我的嘴巴,甚至我的鼻子,都在無聲地懇求她說一聲“可能的”!媽的!錢是老孃的,老孃想給誰就給誰。老孃要是想給你魯迪,那麼,這筆錢就他媽的是你的啦!
但她沒有這樣說。“剩下的錢全給肯尼思·錢德勒牧師。你認識他不?他是達拉斯人,如今整天上電視。他用我們的捐贈,在世界上到處做好事。修建房屋啦,餵養嬰兒啦,傳教佈道啦。我要讓他得到這筆錢。”
“一個在電視上佈道的牧師?”
“哦,他可不光是在電視上布布道。他還是一位導師、政治家和顧問,常常和州里的頭兒腦兒一起吃飯哩。而且,你恐怕不知道,他還活躍得像個毛頭小夥子。一頭濃密的花白鬈髮,那是少年白,他可不想把它染黑。你知道吧。”
“那當然。不過——”
“前兒晚上他還給我打過電話呢,這你信不信?他在電視上講話的聲音像絲綢一樣柔和,可在電話裡呀,那更是簡直可以勾魂攝魄呀。懂我的意思嗎?”
“是的,我想我懂。他幹嗎給你打電話?”
“嗯,是這麼回事。上個月我寄去3月份的捐款,當時寫了幾句話,告訴他說由於孩子們背棄了我,我想重做一份遺囑,留一點兒錢給他的牧師們。過了不到3天,他就親自打來了電話,聲音是那麼朝氣蓬勃,充滿自信。他問我想給他和他的牧師們留多少。我給了他一個大概的數字,從那以後他就三天兩頭來電話,說是隻要我樂意,他甚至還可以開著自己的李爾噴氣飛機來看我呢。”
我在腦海中竭力搜尋恰當的詞語。斯穆特這時正抓著博斯科的一隻手臂,竭力想讓他平靜下來,重新坐到N.伊麗莎白·埃裡克森面前的位子上去。伊麗莎白肩上的飾物此時早已不知去向,第一個委託人顯然把她折磨得困窘萬分,恨不得一頭鑽到桌子下面去。她四處張望,我連忙咧著嘴巴閃電般地朝她笑了笑,好讓她明白我正在注視著她。在她的隔壁,F.富蘭克林·唐諾爾森四世正埋著頭,為一對老夫妻進行諮詢。他們在討論一份檔案,看樣子也是份遺囑。我手頭遺囑的價值,比他正在為之絞著腦汁的那一份,不知要高出多少倍。我不禁為此而沾沾自喜。
我決定改變話題。“嗯,包娣小姐,你說你有兩個兒子。朗道夫和——”
“德爾伯特。你也甭提他。我都3年沒有聽到他的訊息了。住在佛羅里達。抹掉,抹掉,抹掉。”
我把筆揮了幾下,而德爾伯特也就丟了他那200萬美元。
“我得去照看一下博斯科,”她突如其來地說著就站了起來。“他是一個非常可憐的小老頭。沒有家。除了我們,也沒有朋友。”
“我們還沒有談完呢。”我說。
她彎下腰來,我們的臉又一次靠得很近。“不,我們已經談完了,魯迪。就照我說的辦。那4個孫兒孫女,每人給100萬。剩下的全給肯尼思·錢德勒。遺囑其餘部分都不變。遺囑執行人、保證人、受託人,統統不變。這很簡單,不是嗎,魯迪?我一直在盤算嘛。斯穆特教授說,兩星期後你們再來時遺囑就整整齊齊漂漂亮亮地打好了。是這樣嗎?”
“我想是的。”
“好。那就再見啦,魯迪。”她急匆匆地跑到桌子另一端,用手摟住博斯科,博斯科立即靜下來,又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了。
我仔細讀著這份遺囑,做了一些筆記。斯穆特和別的教授將會給我指導和幫助,而且我還有兩週的時間供我集中思考,弄清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意識到這一點,我感到十分舒坦,但同時我又覺得,我不必自己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