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媽媽轉身離去,夏阿姨就搖著頭說:“怎麼沒有?我都親眼見過的。”
戴天嬌就扯著夏阿姨的衣服說:“你說,鬼是什麼樣的?”
夏阿姨一本正經地說:“人是看不到鬼的,可是鬼能看到人。”
“那你說你是親眼見到鬼的?”
“是呵,我看到過鬼留下來的腳印。鬼在天黑的時候來,天亮的時候他就離開。”
“鬼很害怕嗎?”
“鬼也有好鬼和惡鬼。好鬼盡做善事,惡鬼盡做壞事。”
可是鬼在哪裡呢?這是童年時的戴天嬌最不解的事,也是她最想碰到的事。
顯然,身後的男人不是鬼,因為他是在陽光下山現的。戴天嬌就想,是自己判斷錯了,這個瘋子是一個可怕的瘋子。戴天嬌跑得踉踉蹌蹌的,因為地上是一層細碎的石子,每走一步都要滑行一下,並且踩在上面會發出“喳喳喳”的響聲,另一個“喳喳喳”的響聲就緊跟在身後。20歲的戴天嬌第一次感到了恐懼,這時她的眼裡已經沒有了太陽,滿眼的墓碑,時刻提醒著她是在一片墓地裡。她突然感到大腿發緊,想解小便。可是,身後“喳喳”聲依然響著,怎麼辦?她知道現在大喊大則是沒有用的,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走到這裡來,戴天嬌突然停了下來,猛地轉過身去,她看到男人也站住了,她大喊了一聲:“你要幹什麼?”男人笑了,還是那種謙卑的笑,笑著走近戴天嬌,伸出他的手拉住了她。
男人拉著戴天嬌,用勁把她朝一個方向扯。戴天嬌又喊道:“你要幹什麼?”男人笑笑,嘴裡發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戴天嬌猛地反應過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一個啞巴。男人轉過頭看著戴天嬌,“依依呀呀”地說著,他放開了戴天嬌的手,舉起自己的手指著一個方向。戴天嬌衝著他點了點頭,他就走到了前面,戴天嬌跟在後面,她不知道這個男人要帶她到什麼地方,也許還有一個和她一樣的女人,在一個地方等著她,需要自己的幫助。想到這戴天嬌感到心裡獲得了一份安靜,她默默地跟著走著。它忙穿梭在墓地裡,男人非常熟悉墓地,他像走在一個城市的街道上,像城市裡的老住戶一樣,領著戴天嬌越過一個個墓碑。
終於,他把她帶到了一個墓碑前停了下來,戴天嬌驚奇地發現,眼前的這個墓碑很奇怪,原來,這個墓碑上沒有刻任何字,是一個無字碑。戴天嬌用驚奇的眼光看著男人,男人用手比劃著,一會兒指指戴天嬌又一會兒指指那個墓,戴天嬌聽著看著,突然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難道他知道什麼嗎?
正像夏冰猜想的那樣,朱麗莎的確與一五八有一種她所不知道的聯絡。
那是半年前的事。那時朱麗莎在軍醫學校附屬的陸軍一四三醫院實習,五隊在一四三醫院實習的學員有20名。她們被分到各個科室輪訓,起先朱麗莎過著一種平靜的生活,比起學校生活來,實習生活多了許多情趣,首先再也不必因為要上趟街而去向誰請假了,也就是說,只要不是違法亂紀,你可以幹你想幹的任何事。朱麗莎的家在外地,而和她住一個宿舍的兩個同學家都在本市,因此,三個人的宿舍,其實就朱麗莎一個人住。當兵近四年了,朱麗莎總算有了自己的空間。
可是平靜的生活沒有多久,朱麗莎便陷入了一場不平靜的感情中去。她鬼使神差地愛上了一個有妻子的男人。她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一個不相識的男人擊中。
那時,實習學員和進修生住一個樓,實習隊的學員大都是護士隊的女兵侗,而進修生大都是一些男醫生,無形之中,男醫生和女學員成了兩個陣營。護士隊的女兵們總愛對進修生評頭論足,幾乎每一個從她們眼前走過的男醫生都被評點了一番,她們的目光近乎苛刻,因此能在女學員眼裡掛上號的男醫生少而又少,漸漸的,女學員們議論得最多的是從一五八醫院來進修的皇甫忠軍。
在進修醫生中,皇甫忠軍有些與眾不同,首先他的外表在南方人居多的進修生裡,有一種天生的高大魁梧,他的口音是標準的北京話,與那些從地縣上來的上醫生相比,他有一種洋味,加上他總愛一個人對著汽車班車庫的牆壁打網球,在姑娘們的眼裡他又新鮮又神秘。姑娘們總愛爬在進修樓走廊的欄杆上,看皇甫忠軍擊球奔跑的樣子。回到宿舍,皇甫忠軍自然成了話題中的主角。姑娘們更多的是對他好奇,她們只知道他是陸軍一五八醫院的外科醫生,而他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裡,姑娘們一無所知。因為不知,就會有許多聯想,朱麗莎也進入了這樣的聯想中。
等朱麗莎輪科輪到外一科時,就正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