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船貨的價值相當於整個遠征隊的費用的60倍。令人眼花緣亂的視野展現在滿心歡喜的葡萄牙人面前,曼努埃爾國王接受了“衣索比亞、阿拉伯半島、波斯和印度的征服、航海和貿易之主”的稱號。對這些稱號的接受是相當認真的。葡萄牙人決心壟斷沿新航路的貿易,不僅將其他歐洲人排除在外,也把數百年來一直在印度洋上經商的阿拉伯人和其他東方民族排除出去。為了堅持這些要求,葡萄牙人採取了無情的恐怖主義,尤其是在遇上他們所憎恨的穆斯林時。達·伽馬曾在後來的一次航行中發現幾條從麥加返航的無武裝船隻。他捕獲了這些船隻,並且,用他的一個葡萄牙同伴的話來說:“在搬空船上的貨物之後,禁止一切人將船上的任何摩爾人帶出來,然後下令把船燒了。”還有一個同時代的葡萄牙人宣稱:
誠然,對所有在海上航行的人來說,確存在著一種共同的權利;在歐洲,我們還承認其他人有反對我們的權利,但是,這一權利不得超出歐洲範圍,因此,葡萄牙人作為海洋的主人,沒收任何未經許可使航行於海上的人的貨物,是完全有道理的。
經過數千年的地區隔絕之後,使歐亞大陸的兩種文化首次面對面的這一劃時代的會合的性質就是如此。歐洲人是好鬥的侵入者。他們奪取並保持著主動權,直到漸漸地但不可抗拒地上升為世界各地的主人。這種對世界的前所未有的統治,乍看起來是難於理解的。為什麼只有大約2O0萬人口的葡萄牙能把自己的意志強加於高度文明的、擁有大得多的人力物力資源的亞洲諸國家呢?
一個原因是葡萄牙人運氣極好,能利用不久就開始從美洲大陸源源而來的巨大的金銀供給。大批大批的金銀來自阿茲特克帝國和印加帝國的金庫,也來自墨西哥和秘魯的銀礦;它們來得恰是時候,使葡萄牙有足夠資金與東方通商。如果沒有這筆天佑的橫財,葡萄牙人本會受到非常嚴重的限制,因為他們既沒有自然資源,也沒有令東方諸民族感興趣的製成品。正如達·伽馬所發現的,葡萄牙製造的襯衫的價格等於印度襯衫價格的10倍這一事實表明,葡萄牙人原本很難找到可用以交換他們所需要的香料的東西。這種東西由美洲的銀礦提供了。東方總是渴望接受金銀。達·伽馬離開印度時,卡利庫特國王讓他轉交一封給葡萄牙國王的短簡,內容是,“貴王朝的瓦斯科·達·伽馬先生來我國,我很高興。我國盛產肉桂、丁香、生薑、胡椒和寶石。我請求您用來交換這些東西的是黃金、白銀、珊瑚和鮮紅的布。”美洲提供了國王所需求的金銀,從而使繞好望角航路的貿易得以充分發展。因此,有人評論說:“哥倫布的航海是對達·伽馬的航海的必不可少的補充。”
葡萄牙人取得成功的另一原因在於印度次大陸的不統一。葡萄牙人到場時,印度北部被新來的莫臥兒侵略者控制著,他們感興趣的是征服而不是貿易;印度南部,尤其是馬拉巴爾海岸,則在印度教的一些小封建主的控制之下,他們彼此不和。相形之下,葡萄牙人及其歐洲後繼者有著單一的、持續不變的目的,這種目的綽綽有餘地抵消了他們資源方面的低劣狀況。歐洲人顯然是不團結的;他們之間充滿了政治和宗教上的紛爭。但是,有一點他們完全一致——需要向東擴張,以獲取利潤並戰勝伊斯蘭教。在追求這一目標時,歐洲人所表現出的志在成功的決心比亞洲諸民族進行抵抗的意志更堅定。整個15世紀中,葡萄牙人不惜花費大量的精力和財富,派出一支又一支遠征隊;這種持續不變的遠征運動是亞洲所沒有的。當達·伽馬完成歷史性的航海而歸來時,葡萄牙朝廷準備迅速地擴大成果。它為有組織的貿易制訂了詳細的計劃,其中包括在馬拉巴爾諸港口設立商行駐外代理處和每年派出若干持有皇家特許狀的艦隊。
葡萄牙人取得成功,還因為他們的海軍力量佔有優勢。這在某種程度上是由於葡萄牙人具有將艦艇編隊佈陣的本領,而不是依靠組成艦隊的艦艇各自單獨作戰。更重要的則是葡萄牙人的海軍火炮和射擊技術。西歐人當時正發展起新的、有效的海軍火炮,這種火炮使他們能將艦船用作流動炮臺,而不是用作為部隊提供膳宿的運輸船(見第二章第四節)。火炮而非步兵這時成為海戰的主要工具,火炮是用來攻擊敵艦而不是攻擊艦上人員的。正是由於這些新的發展,葡萄牙人才能在印度洋上粉碎穆斯林海軍力量,從而控制香料貿易。
當然,由此並不可以得出,葡萄牙人能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其海軍火炮控制範圍以外的陸上地區。實際上,印度人很快就開始僱用義大利人和其他歐洲人來加強他們原始的大炮。大約12年後,有個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