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說:“實是沒有,如何交得出啊!”
我嚇得說不出話,完全忘記了手上還緊抱著裝著硯、墨的漆盒。
“別看!”他伸手擋住我的眼,將我擁進懷裡,輕聲說道。我瞪大眼,在他懷中不停顫抖。
哭叫聲不絕於耳,血腥盤旋在腦海中,久久不曾散去。我麻木的聽著,這唱戲般喧鬧的場面。
應該做點什麼,心裡如是想到,腳卻生根似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個一個的動手,太過麻煩,不如……”,透過他指尖的空隙,我看著其中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提出建議,還未說出,一干人等已經瞭然的笑了起來,想是幹過不少這樣的勾當。
聽到有人下令:“點火!”一眾人即刻動起手來。
他急忙拉著我,避到不遠處一顆大槐樹後,我腦中一片空白,思考不得半點東西,只能任由他拖著。
“怎麼可以,他們怎麼可以?!”我喃喃的自語著,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他。
那幾人跑出院子,哈哈笑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周圍經過的人,低著頭,匆匆走過,連多看一眼都不敢,更別說是報官或求火了。
轉瞬間,大火將房屋吞噬,藉著風勢,越發燒得瘋狂,眼看著映紅了半邊天。
耳邊全是屋內人們的哀嚎,我想衝上前,“救人、救人……”我滿臉是淚掙扎著顫抖說道。
他緊緊抱著我,低聲在我耳邊說道:“是老八家的馬起雲和老九府上的太監何圖……”
我幻滅的抓著他的衣服,緊咬著牙。大火燃燒,映紅了那些惡人的嘴臉,清晰深刻的烙印在我腦中。
我們就這樣看著,直到眾人散去,直到房屋化為灰燼,我們才跌跌撞撞的回了府。
書房裡,我二人默默對坐,注視著陳放硯、墨的漆盒。
良久,他開口說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說罷,他狠狠地拍著桌子,“實在太過分了,他們與當日的二阿哥,又有何區別?!”
我嚇了一跳,彷彿剛從那恐怖的惡夢中醒來。“爺打算怎生處理這兩樣東西?”我看了他一眼小聲地問道。
他冷哼一聲,憤憤說道:“我難道還會留著麼?!指不定老八、老九他們什麼時候就燒了我的親王府了!”
聽著這句話,我打了個冷顫,說道:“給他們去!太可怕了,幾條人命啊……”
說著,我狠灌了一口茶水,壓下那陣顫抖。原來,京城的早春,是這般寒冷。
“過幾日是老八的生辰,到時候將硯臺、寶墨送去給他……這個事兒就算結了。”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最後如此決定。
是的,送給八阿哥,這個事兒就可以完結了,可是,眼前的血腥恐怖和那一陣陣無法停止的嚎叫,應該怎樣結束?!
其二十九 小園筵宴
更新時間2008…1…27 11:32:00 字數:2326
(康熙五十三年二月初十事)
八貝勒府花園裡如期舉行的生辰宴會上,絡繹不絕的賀壽人群、各種珍貴稀罕的壽禮,彷彿昭示二廢太子後,八阿哥空前的權勢。
我默默的飲著酒,冷眼看著,觥籌交錯,熱鬧背後人們個懷鬼胎的虛偽面容。
身旁的大福金與蘭心笑說著什麼,李姐姐離了宴席尋到相熟的友人說話,轉眼見到殿外不遠處的他,與九阿哥、十四阿哥暢聲談笑,心裡一陣厭惡。
趁著無人注意,我起身離座,悄悄退出酒席。
剛飲下的酒,有些上頭,我斜倚在漢白玉欄杆上,回頭凝望眼前的浮華,竟有些不真實的模糊,搖曳的燭光,在黑夜中燦爛燃燒,映襯著天上的繁星點點,這就是我皇朝輝煌的存在,這就是掌控權利的最好詮釋。
只是,我分明嗅到空氣中,那陣令人窒息的血腥和絕望的哀號,渾濁的盪漾在這片繁華上空,久久無法消散……
但求能離了這裡,我搖了搖頭,不去看那些虛偽的表情,讓人猜疑的笑臉。
酒勁上來,腦中一片混亂,人們的歡笑,在我耳中竟幻化成那日撕人心肺的求救聲。
我如何能與他們一起歡笑?在眼見了那樣的殘忍之後,握緊拳,不解這些高高在上的皇子阿哥們怎麼可以將鮮活的生命視同兒戲。
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我面前,揹著光,看不真切。用手擋了擋眼睛,待適應了燦爛燭光的亮度,我才看清來人,忙收斂了醉態,垂首福了福身,道:“八爺大壽,給八爺賀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