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響,一個聲音傳來:“我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歲數,看不出來是誰在後面使這股子邪勁兒!”李、權二人俱是一驚,只見一臉怒氣的岑文字站在門口。李恪站起身來,打了聲招呼:“先生——”
岑文字沒有回應,而是走向了權萬紀,用十分嚴厲的語氣說道:“權萬紀,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次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為了把太子拱下來,居然不惜教唆蜀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把皇上被圍於馬邑這麼重要的機密洩露出去,如此輞顧君臣之義,你還算是一個讀書人嗎?”
權萬紀辯解道:“我這麼做都是為蜀王好,想把東宮逼進火坑呀!”
岑文字怒道:“那就可以不顧皇上的死活嗎?你這不是把太子推向火坑,而是把蜀王殿下推向火坑呀!幸虧魏徵不在朝中,要是他在,較起真來,把洩密的事窮追到底,僅這一宗罪就足可以讓蜀王死無葬身之地!”權萬紀露出恐怖之色來,慌慌張張地道:“那我馬上去堵住那些傳信人的嘴,讓他們千萬不要說出是誰洩露了訊息。”岑文字冷笑一聲:“哼,現在才想起去堵人的嘴,還來得及嗎?已經有兩個永遠不會再說話的宦官把這事兒背起來了。以後,你們再也不要提這件事兒了,就當它從來就沒有發生過。”權萬紀這才明白,岑文字實際上已經幫他開脫了一項重罪,他滿懷感激地道:“多謝大人。”
岑文字將臉轉向李恪苦口婆心地說:“殿下,出了侯君集那件事兒以後,臣一直沒有到你這王府來過,一來是覺得心酸,二來也想讓你靜一靜,現在看來,你的心還是沒有靜下來呀!有幾句話,看來臣非說不可了。眼下,四海未靖,頡利一代豪雄,你也好,太子也好,或者別的什麼人也好,都不是他的對手,只有皇上可以和他一爭雌雄。皇上在,才有大唐在,有了大唐才有你的將來。眼下你再怎麼抱負遠大,也還是隻雛鳥,在自己能飛起來之前,可千萬別讓自己棲身的那棵樹先倒了!”說著岑文字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走到門口,停下來又說了一句:“皇妃娘娘給你的清心咒,你真的讀進去了嗎?”
李恪看著岑文字的背影,一聲也沒敢吭出來。
只有幾千守軍的馬邑城被幾萬敵軍圍了七天,除了幾次小規模的試探外,沒有發動過一次像樣的攻勢。這七天李世民一直不動聲色。那麼多敵人圍城,卻從沒有聽到一個人喊活捉李世民,這讓他安下心來,他已經判斷出對方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不過,對於敵人為什麼對馬邑圍而不攻,他也想不明白。
獨孤謀每天都會按時來一趟客棧,向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稟報外面的情況。其餘的時間,李世民就和長孫無忌下棋,靜觀局勢的變化。長孫無忌自幼喜好這黑白之道,可謂棋技精湛,以前和李世民對弈,每每都佔上風,這幾天他的心卻一直無法靜下來,幾乎盤盤皆輸。到了第七天,一上午城外都沒有動靜,長孫無忌還算平靜專注,眼見著李世民棋盤上的局面已岌岌可危,晌午時分,外頭的吶喊聲突然一陣陣傳來,長孫無忌落子就失去了方寸,轉眼連下幾步臭棋,形勢頓時逆轉。
他煩躁地將棋子往棋盒中一擲,站起來去關窗戶。李世民止住他道:“你別關窗,朕要聽的就是這動靜!”長孫無忌走回來,一臉愁苦地說道:“皇上,連著七天了,幾萬大軍圍著一座彈丸小城扯著嗓門喊,乾打雷不下雨的,讓臣這心裡是越來越沒有底呀!”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虧你也是見過大陣仗的人,這麼點事兒就嚇成這樣了?”長孫無忌嘆了口氣:“唉!要是隻有臣在這裡,天塌下來都不怕。可是眼下皇上您在這危城之中,臣這顆心能不懸在嗓子眼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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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歌十三 龍困(4)
李世民把玩著一枚棋子道:“這七天的大戲朕倒是沒有白聽。”長孫無忌問:“皇上聽出什麼來了?”李世民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道:“朕聽出了一條突圍的道路!”長孫無忌一臉不解:“路?皇上你也不瞧瞧,城外到處都是敵人,哪有什麼道可走?”李世民伸手向北一指:“你沒聽出來北邊這一路一直沒什麼動靜嗎?”
長孫無忌皺起眉頭道:“皇上,往北可是胡人的地盤!”李世民雙手叉腰伸了一下筋骨道:“咱們就是要從那裡突出去!”
他讓長孫無忌派人把獨孤謀召來詢問城外敵軍的情況,果然不出所料,敵主力都集中在南面和雲中唐軍派出的一股援軍激戰,東西兩翼也比較強,只有北面,因為緊鄰頡利的控制地區,防範比較疏鬆。李世民問獨孤謀,如果以小股騎兵深夜從北門突出去有無勝算。獨孤謀想了想,覺得這倒是個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