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波去的。』『原來是了塵師太的法力無邊,勸得她回了頭!』劉不才合十在胸,閉著眼喃喃說道∶『大功德,大功德!』模樣有點滑稽,了塵不由得抿嘴一笑;對劉不才彷彿很感興味似的。
『的確是一場大功德!』蕭家驥問道∶『了塵師太開示她的話,能不能告訴我們聽聽?』
『無非拿「因緣」二字來打動她。我勸她,跟胡施主的緣分盡了,不必強求。當初種那個因,如今結這個果,是一定的。至於張郎中那面,種了新因,依舊會結果;此生不結,來世再結。塵世輪迴,就是這樣一番不斷的因果;倒不如今世了掉這番因緣,來世沒有宿業,就不會受苦,才是大徹大悟的大智慧人。』了塵接著又說∶『在我養靜的地方,對榻而談,整整勸了她三天,畢竟把她勸醒了!』『了不起!了不起!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劉不才說。『不是大智慧人遇著大智慧人,不會有這場圓滿的功德。』『劉施主倒真是辯才無礙。』了塵微笑著說,眼睛一瞟,低頭無緣無故地微微笑著。
『了塵師太太誇獎我了。不過,佛經我亦稍稍涉獵過,幾時得求了塵師太好好開示。』
『劉施主果真向善心虔,隨時請過來。』
『一定要來,一定要來!』劉不才張目四顧,不勝欣賞地,『這樣的洞天福地,得與師太對榻參禪;這份清福真不知幾時修到?』
了塵仍是報以矜持的微笑;蕭家驥怕劉不才還要嚕囌,趕緊搶著開口∶『請問了塵師父,阿巧姐去了還回不回來?』『不回來了!』『那末她的行李呢?也都帶到了寧波?』
『不!她一個人先去。張郎中隨後會派人來取。』『張郎中派的人來了,能不能請了塵師太帶句話給他,務必到阜康錢莊來一趟。』『不必了!』了塵答說∶『一了百了,請蕭施主回去,也轉告胡施主,緣分已盡,不必再自尋煩惱了。』『善哉!善哉!』劉不才高聲念道∶『「欲除煩惱須無我,各有因緣莫羨人!」』
見此光景,蕭驥心裡不免來氣;劉不才簡直是在開攪。一賭氣之下,別的話也不問了,起身說道∶『多謝了塵師父,我們告辭了。』
劉不才猶有戀戀不捨之意,蕭家驥不由分說,拉了他就走。
一回到家,細說經過,古應春夫婦喜出望外;不過七姑奶奶猶有怏怏不樂之意,『欠還應該問詳細點!』好略有怨言。這一下正好觸動蕭家驥的怨氣,『師孃,』他指著劉不才說,『劉三爺跟了塵眉來眼去吊膀子,哪裡有我開口的份?』接著將劉不才的語言動作,描畫了一遍。
古應春夫婦大笑;七姑奶奶更是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劉不才等他們笑停了說∶『現在該我說話了吧?』
『說,說!』七姑奶奶笑著答應,『劉三叔,你說。』『家驥沉不住氣,這有啥好急的?明天我要跟了塵去「參禪」,有多少話不好問她?』
『對啊!劉三叔,請你問問她,越詳細越好。』古應春當時不曾開口;過後對劉不才說∶『你的話不錯,「欲除煩惱須無我,各有因緣莫羨人」。小爺叔跟阿巧姐這段孽緣,能夠有這樣一個結果,真正好極!不必再多事了。劉三叔,我還勸你一句,不要去參什麼禪!』『我原是說說好玩的。』
第八章
左宗棠從安徽進入浙江,也是穩紮穩打,先求不敗;所以第一步肅清衢州,作為他浙江巡撫在本省境內發號施令之地,這是同治元年六月初的事。
在衢州定了腳跟,左宗棠進一步規取龍游、蘭溪、壽昌、淳安等地,將新安江以南、信安江以西地區的長毛,都攆走了;然後在十一月下旬,攻克了新安、信安兩江交會的嚴州。
由此虎過山高水長的嚴子陵釣臺,沿七里瀧湖江北上,第二年二月間進圍杭州南面的富陽;距省城不足百里了。錢塘江南面,洋將德克碑的常捷軍;丟樂德克的常安軍,在不欠以前,攻克紹興,接著,太平軍又退出蕭山。整個浙江的東西南三面,都已肅清;然而膏腴之地的浙北,也就是杭州以北,太湖以南,包括海寧、嘉興、湖州在內的這一片活土,仍舊在太平軍手裡。
這時,左宗棠升任閩浙總督;浙江巡撫由曾國荃補授,他人在金陵城外,無法接事,仍由左宗棠兼署。為了報答朝廷,左宗棠全力反攻,誰都看得出來,杭州克復是遲早間事。
那時攻富陽、窺杭州的主將是浙江藩司蔣益澧。左宗棠本人仍舊駐節衢州,設廠督造戰船;富陽之戰,頗得舟師之力。但太平軍在富陽的守將,是有名驍勇的汪海洋,因而相持五月,蔣益澧仍無進展。左宗棠迫不得已,只好借重洋將,札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