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絲棧轉一轉,看看可有什麼信?』
先到裕記絲棧,管事的人不在,古應春留下了話,說是胡大老爺已從蘇州回到上海,如有他的信,直接送到大興客棧。然後上車又走。
到了客棧,芙蓉便是女主人,張羅茶煙,忙過一陣,才去檢點胡雪巖從蘇州帶回來的行李。胡雪巖使向古應春問起那筆絲生意。
剛談不到兩三句,只聽芙蓉在喊∶『咦!這是哪裡來的?』
轉臉一看,她託著一方白軟緞繡花的小包袱走了過來,包袱上是一給頭髮,兩片剪下來的指甲。
『頭髮上還有生髮油的香味,』芙蓉拈起那一絡細軟而黑的頭髮,聞了一下說,『鉸下來還不久。』
胡雪巖很沉著地問∶『你是在哪裡尋出來的?』
『你的那個皮包裡。』
不用說,這是阿巧姐替他收拾行李時,有意留置的『私情表記』,胡雪巖覺得隱瞞、分辯都不必要,神色從容地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回頭細細告訴你。』
芙蓉看了這兩樣東西,心裡自然不舒服,不過她也當得起溫柔賢慧四個
字,察言觀色,見胡雪巖是這樣地不在乎,也就願意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仍舊收好原物,繼續整理其他的行李。
『洋人最近的態度,改變過了。』古應春也繼續談未完的生意,『聽說,英國人和美國人都到江寧城裡去看過,認為洪秀全那班人搞的花樣,不成名堂,所以有意跟我們的官場,好好坐下來談。苦的是「上門不見土地」。』
『這叫什麼話?』
『找不著交涉的對手。』古應春說,『歷來的規矩,朝廷不跟洋人直接打交道,凡有洋務,都歸兩廣總督兼辦,所以英國、美國公使要見兩江總督,督署都推到廣州,拒而下見。其實,人家倒是一番好意。』
『何以見得?』
『這是有佈告的。英、美、法三國領事,會銜佈告,通知他們的僑民,不準接濟小刀會劉麗川。』古應春又說,『我還有個很靠得住的訊息,美國公使麥蓮,從香港到了上海,去拜訪江蘇藩司吉爾杭阿,當面宣告,並無助賊之心。只是想整頓商務、稅務,要見兩江怡大人。此外又聽說英、美、法三國公使,會銜送了一個照會,為了上海新設的內地海關,提出抗議。』
『這是什麼意思?』
『多設一道海關,多收一次稅,洋商自然不願。』
胡雪巖很用心地考慮了一會,認為整個形勢,都說明了洋人的企圖,無非想在中國做生意,而中國從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