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會孝順你,千萬不要分光!還有一層,等分好了,一定要稟請官府立案,以絕後患。』
『這我懂!我都依你的話做。現在,』鬱四很吃力地說,『只怕阿七心
裡還在怪我。『
『這是免不了的。』胡雪巖有意隱瞞阿七對陳世龍的那段情,而且還說了一句假話,『阿七其實還念著你的好處。你就算看在我的面上,委屈些!
回頭阿七要發牢騷,哪怕給你難看,四哥,你都要忍一忍。『
『她是那樣子的脾氣,我不跟她計較。』鬱四說道∶『照你的意思,等下我要眼她見面,在哪裡?』
『等世龍回來再說。此刻你先過足了癮,回頭好有精神應付阿七。』
『應付』是句雙關語,鬱四會心一笑,聽他的話,抽足了鴉片,靜待好事成雙。
鬱四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心裡懸念而好奇,但不能不沉著處之,微微一笑,拋開阿七,問起胡雪巖自己的事。
這就有得好談了。胡雪巖與尤五之間的秘密,特別是關於小刀會的內幕,他在陳世龍面前都是守口如瓶,而對鬱四卻無須隱瞞。並頭低語,聲音低到僅僅只有兩個人聽得見,鬱四一面打著煙泡,一面側耳靜聽,覺得驚心動魄,對胡雪巖更加另眼相看了。
『想不到你有這一番經歷!』聽完了他說,『說得我都恨不能象你這樣去闖闖碼頭。』
見他受了鼓舞,胡雪巖正好趁機勸他,『四哥,這幾年是一重劫運、驚天動地的日子,我不相信在劫難逃這句話,只覺得一個人要出頭,就在這個當口。人生在世,吃飽穿暖,糊里糊塗過一生,到閉眼的那一刻,想想當初,說不定會懊悔到這世界上來一遭,這就沒啥意思了!』
『是啊。』鬱四答道,『人死留名,豹死留皮,總要做件把別人做不到的事,生前死後,有人提起來,翹一翹大拇指,說一聲「某人有種」,這才是不辱沒爺孃!』
聽這語氣,胡雪巖想起從嵇鶴齡那裡聽來的一句成語,脫口說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四哥,你果有此心,眼前倒有個機會,可以做一番事業。』
『噢!你說。』
『你們湖州辦團練,聽說趙景賢是個角色,你如果能夠幫他辦好了,保境安民,大家提起你來,都要翹大拇指了。』
鬱四不響,只是雙眼眨得厲害,眨了半天,忽然拋下煙槍,坐起身來說∶『你說得對!要人要錢,我盡我的力量。不過我不便自己湊上門去。倒不是要他來請教我,是怕人說我高攀,想擠到紳士堆裡,自抬身價。』
『這也不是這麼說法。守土之責,人人有分!』胡雪巖略停一停說,『我來安排,叫王大老爺來跟趙景賢說,那樣,四哥你面子上也過得去了。』
『好!你去辦,我只聽你的招呼就是。』說著,他下了炕床,關照聚成的人備飯,興致極好,迥不是以前那種垂頭喪氣的頹唐之態。
剛剛拿起酒杯,陳世龍趕到,衝胡雪巖點了點頭,坐下來一起吃飯。鬱四知道他是安排好了,只不知道他是如何安排?跟阿七見了面,自己該說些什麼?心裡癢癢地卻不便問,那酒就吃得似乎沒啥味道。
『少喝兩杯!』胡雪巖說,『回頭再吃。』
鬱四聽這話,便喝乾了酒,叫人拿飯來吃。吃完,一個人坐在旁邊喝茶,靜候胡雪巖行動。
『我們走吧!』
『慢點。』鬱四到底不能緘默,『到哪裡?』
『到大經絲行。』胡雪巖說,『我請阿七來碰頭,你躲在我後房聽,說什麼你都不必開口!等我一叫,你再出來。』
『出來以後怎麼樣?』
『那┅┅』胡雪巖笑道∶『你們兩個人的事,我怎麼知道?』
這句皮裡陽秋的諧語,表示接下來就是重圓破鏡,復諧好事。鬱四聽了當然興奮,急著要走。
三個人一起出了聚成錢莊,卻分兩路,鬱四跟胡雪巖到大經,陳世龍別有去處,他第一次受計所辦的是『調虎離山』,趕到老張那裡,報告胡雪巖已到湖州,說跟鬱四有要緊話在大經商談,不便讓黃儀知道,囑咐老張夫婦,借商談陳世龍的親事為名,把他邀到家,把杯談心,務必絆著他的身子。這樣做的用意,就因為阿七要到大經來,怕跟黃儀遇到,彼此不便。
敲開阿七家的門,她是詫異多於一切,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只說了句∶『是你!』
『是我。』陳世尤平靜地說,『無事不登三寶殿!』
『有事?哼!』阿七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