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不佔理,他也從不“拉偏手”,當面替孩子說話。他知道那樣一來,我在孩子心裡就沒威信了。彪子總是等我消了氣,再輕聲細語地跟我“掰吃”:“孩兒他娘,您得以理服人吧。”
彪子重視孩子的綜合素質。他說光學習好是不全面的,要賦予孩子好的性格、好的品質和健全的交往能力,他才能在現代社會立住腳。道理我自然也是懂的,可每次開完家長會,腦子就不自覺地被“分兒分兒,學生的命根兒”給左右了,回家就開始跟孩子較勁。每次都被彪子及時地“撥亂反正”。
聰聰性格像爸爸,也很幽默。有一天他放學回來,我正準備按照慣例上前“攢巴”他,兒子突然從身後舉出一張A4紙,上面用大大的字寫著:“因本人身上有汗,禁止擁抱。”我先是一愣,緊接著和那爺兒倆笑成了一團。
有一陣兒彪子很愛說“哎,我說”,每句話前面都要加上“哎,我說”,聰兒也學會了,在家裡經常是你一句“哎,我說”,我一句“哎,我說”。有一次,彪子剛說完“哎,我說”,就不再往下說了,我把眼睛和耳朵都遞給他。聰聰緊接著又來了一句“哎,我說”,也不往下說了,我又把眼睛和耳朵遞給聰聰。見他倆沒了下文,我就急著問:“你們倒是說呀,說什麼呀?”父子倆搖頭晃腦、異口同聲:“我們就想說這句話,‘哎,我說。’”我佯裝生氣,追著他們滿屋子跑……
懷念我們仨的日子。
兒子上小學那六年,我快快樂樂地做著陪讀。太陽出來了,送兒子去上學;太陽落山了,接兒子回家。陪他讀a、o、e,給他默寫A、B、C,……彷彿重新回到少年時代。
兒子升初中了,我們終於決定放他“單飛”,把他送到一所管理很嚴格的寄宿學校——海淀外國語實驗學校,每週回家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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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兒(2)
朋友們開始為我設計“全新”的生活,可是我發現自己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整天心裡沒著沒落的。
兒子剛住校的那幾天,我簡直不敢一個人在家,像是出現了幻覺般,耳邊總是響起“媽媽,媽媽”的叫聲。扭過臉來,他彷彿就在床邊,轉回頭去,他彷彿又在門前……無所適從,心煩意亂。
我家的陽臺一直被我們戲稱為“聊天室”,是家裡人氣最旺的角落。說來也怪,朋友們來了,寬敞的客廳不坐,偏愛往“聊天室”裡擠,藤椅不夠坐,就胡亂把餐椅扯過來,圍坐在一起。
陽臺上有一把根雕做的大靠椅和兩張藤椅,我們仨經常坐在那兒說話,中間的大靠椅輪流坐,誰坐那位置,誰就得接受其餘兩個人的聯合“攻擊”。
兒子住校了,家裡顯得格外冷清,“聊天室”更是傷心地。
每天晚上,我坐在那裡想:兒子吃飯了沒有,夜裡會不會蹬掀了被子……
家裡除了陽臺頂上那盞小燈,其他的燈一律被我關掉,我受不了那種明亮亮、空蕩蕩的氛圍,彷彿黑暗能使空間縮小。
彪子那時正在北京郊區拍戲,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每天都趕回家來陪我。我照例給他沏好茶,然後便自顧自地躲到陽臺上抹眼淚。他便端著茶,坐在我對面,“滋溜滋溜”地喝著,眼睛看著我,誰也不說話。
兒子的日子也不好過:想家。
第一個星期回家,要和我一起睡。他從小學五年級開始,已經很少提出這個要求了。
晚上,他的一雙小手把我摟著緊緊的,眼裡噙著淚。
兒子很懂事,從來不說“我不去”。但回到家總是眼淚汪汪,話變得很少。
星期天下午是兒子返校的時間。吃完午飯,兒子望著牆上的鐘對我說:“媽媽,我還能在家呆四個小時。”
我的心一陣發酸。但我理智地一想,當初決定送孩子去寄宿學校,就是為了鍛鍊他的自理能力,學會與同齡人好好相處,可不能半路就打退堂鼓啊。於是我咬著牙,沒有表態。
一個小時後,他又看看鐘:“媽媽,我還能在家呆三個小時。”
“媽媽,我還能呆兩個小時。”
“媽媽,我還能呆一個小時。”
“媽媽,咱們得走了。”
路上,他不再說話,小臉兒一直朝著窗外,任我和彪子怎麼逗他,也不做聲。
進了校門,他頭也不回就走了。
我已經“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看得出彪子心情也有些沉重。
我的情緒讓彪子很不放心,他每天趕回家想方設法地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