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派別、思想觀點和政治傾向如何,一律可以自由發表見解,真正體現了“百家爭鳴”的精髓。中國自秦以後各種文化思潮的源頭就在稷下學宮,比如儒學、陰陽五行學和黃老思想等等,其發源地都是稷下學宮。
像稷下學宮這種類似於後世綜合性大學的機構,其實具有學術、教育和政治三大功能,它既可以進行學術研究,又可以將知識和文化廣為傳授,同時又可以給朝廷提供官員,給王國提供國策方面的意見和建議,充當智囊的作用。
令人扼腕嘆息的是,自秦統一天下之後,始皇帝把“法治”的弊端推到了極致,他和一幫公卿大臣們不遺餘力地扼殺了“百家爭鳴”的學術思想,毀卻了稷下學宮。甚至焚燬了關東六國的所有歷史紀錄和諸子百家的所有書籍,而目的無法一個,推崇“法學”,禁錮學術思想。
誰讓始皇帝這麼幹的?又是誰慫恿始皇帝罷黜諸子百家的?就是李斯這些所謂的法學大家,而這些打著“法學”旗幟混跡於權力中樞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幹?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在統一的大前提下,官學也要統一,進一步發揚和推廣“法學”。而見不得人的理由又是什麼?很簡單,利益驅動。學術多了,士人多了,最終大家都要擠上“入仕”這條獨木橋。官吏的數量有限,一旦出現了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狀況,學派之間的“廝殺”就非常慘烈無情了。帝國的這些出身法家的公卿大臣們絕對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不允許其它學派搶自己的飯碗,毀自己的功名,於是一場藉助“權力”扼殺學術文化的慘禍就發生了。
帝國的轟然傾覆,和帝國扼殺學術思想,斷絕天下士人入仕之途,斷絕他們建功立業之路有直接關係,甚至可以說是帝國傾覆的最為致命的原因之一。
從未來帝國的歷史來看,始皇帝在帝國建立之初也是滿懷熱情,試圖在咸陽打造一個文化聖地,這從他把稷下學宮的大量士人學者請到咸陽並設定七十博士制度就可以看得出來,但由此造成了上層激烈的權力博弈。以李斯為首的一幫大秦公卿為了確保自己的利益,不惜痛下毒手打擊諸子百家和關東士人,種下了帝國覆滅之禍,而沙丘之謀,表面上看是皇統之爭,實質上就是這種慘烈的權力博弈的延續。李斯趙高都屬法家一派,而扶蘇不是,若扶蘇做了皇帝,法家一派極有可能遭到打擊,李斯及其整個法家派系的利益都將受到重大損失,於是李斯不得不鋌而走險。冒死一搏,結果他不但把自己賠進去了,把整個帝國賠進去了,甚至把傳承了六百餘年的舊貴族舊官僚統統賠了進去。
也好,乾淨徹底的一次“**”,但寶鼎要阻止這個“**”的爆發,因為他就是舊貴族的一員,他就是帝國的一員,他和他的家人、宗族都將在這場“**”中化為灰燼,所以他要一切不惜代價去阻止“**”的爆發。
寶鼎的這道奏章贏得了秦王政的讚許。
韓非在仔細看完之後,也是暗自贊好,看待寶鼎的目光頓時不一樣了,他沒想到這個血腥殘暴而野蠻的少年公子竟然還有如此遠見卓識。他是做學問的人,空有一身本事卻無報國之門,韓王剝奪了他一展所學的全部機會。到秦國出仕,幫助秦國一統天下,幫助秦國滅亡自己的王國,他做不到,他的良心不允許他背叛自己的王國,背叛自己的祖宗。
秦王政為什麼把這道奏章請他過目,請他指正?意思很明確,秦王政有心想把這件事交給他來做。韓非天下聞名,本人又是顯學大師,還是法學大師,對秦國來說他是籌辦學宮的最合適人選,而對天下士人來說,韓非就是一杆大旗,很多士人會慕名而來,追隨他,協助他,幫助他在西方建立一座學宮,這也是建功立業流芳千古的難得機遇。
“先生以為如何?”秦王政問道。
“善。”韓非還是一個字,似乎他只會說這一個字。
寶鼎不禁想到了歷史記載,說韓非木吶口吃。難道是真的?韓非為了掩飾自己口吃的缺陷,於是言簡意賅,自始至終只說一個字?
寶鼎趁此機會,向秦王政詳細闡述了官學變革的原因、目的以及它將給大秦所帶來的巨大推動作用。
幾百年來。西秦在關東諸國的眼裡就是虎狼之國,蠻夷之國。關東人畏懼西秦人的武力,但恥笑西秦人的野蠻,認為西秦人沒文化,沒禮儀,更沒有思想,就比畜生好一點。這是西秦人的恥辱。如今大秦的國力武力都是中土之最,卻始終無法擺脫野蠻人的形象,這對於大秦統一中土顯然不利。秦王政有心改變這一形象,但苦於無策。
過去呂不韋徵募天下士人編篡了一部《呂氏春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