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生不立後,不立太子,肯定和楚繫有直接關聯,難道這其中還牽扯到我?寶鼎瞬間陷入了現實和歷史的迷霧之中,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是在現實中迷茫,還是在歷史中彷徨。
到底是我改變了歷史,還是歷史改變了我?
留下來,與偉大的始皇帝做對手。這個想法太瘋狂了,但這個瘋狂的念頭一經產生便再也無法遏制,它以匪夷所思地速度增長,膨脹,最終牢牢佔據了寶鼎的心靈。
既然無法贏得秦王政的信任,既然無法透過秦王政獲得權力來拯救帝國,那就只有反其道而行之,做秦王政的對手,在權力博弈中求生存,在激烈廝殺中改變歷史軌跡的前進方向。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舍此以外,再無它途。
戰鬥,為了帝國,頑強戰鬥下去,不死不休。
“你能找到神醫嗎?”寶鼎抬頭望著南山子,鄭重其事地問道。
南山子和宗越神色微變,眼裡不約而同地掠過一絲驚色。他們都在大權貴身邊服侍了很多年,當然擅長揣測上位者的心思,但寶鼎目露堅毅之色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公子寶鼎拒絕了他們的建議,他要留在咸陽,他要和秦王政正面廝殺了,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權力博弈的最終結果是要依據利益大小來決定。前期寶鼎為秦王政衝鋒陷陣,藉助秦王政之力回到咸陽,如今他卻要與楚系化干戈為玉帛,聯手抗衡秦王政,以此來謀取更大利益。這個變化太快了,快得讓南山子和宗越不寒而慄。
公子寶鼎不僅僅血腥殘忍,陰險狡詐,而且唯利是圖,根本沒有是非善惡之分,他剛剛殺了三十八個楚系的人,並嫁禍給大王,但不等劍上的血乾涸,他又要和楚系稱兄道弟握手言和了。這種人事實上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公子決定了?”宗越小心翼翼地問道。
“決定了。”寶鼎的口氣不容置疑。
“為什麼?”南山子實在想不明白,“公子很年輕,非常年輕。”言下之意,你的未來很好,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這有什麼意義?看看平原君、孟嘗君和信陵君的人生軌跡,哪一位公子不是在進退之中翻雲覆雨?
寶鼎無法解釋。他的抱負不是做一個名垂史冊的公子,而是要拯救帝國,拯救天下蒼生。這種崇高的理想不過是孩童的天真而已,說出來就是笑料。寶鼎知道歷史軌跡前進的方向,他假若不去拯救帝國,就要隨帝國一起灰飛煙滅,他拯救帝國的理想就是來源於此,但這話說出來誰信?
“公子知道後果嗎?”南山子追問道,“公子為此做好準備了嗎?”
“死不休戰。”寶鼎言簡意賅,斬釘截鐵。
宗越只有接受,他沒有任何退路。
南山子其實希望公子寶鼎勇敢地衝上去,咸陽越亂,對趙國越好,尤其公子寶鼎預言趙國只有三年左右的國運,這對他的刺激非常大,他不相信,但他害怕預言會變成現實,所以他願意幫助公子與秦王政血戰到底。咸陽政局長期動盪,對趙國、對關東諸國的好處不言而喻。
“楚系被公子清洗之後,實力大損,如果老太后再死了,隗狀肯定要帶著巴蜀人分裂出去,這樣楚系就失去了與秦王政抗衡的實力。”南山子撫須說道,“目前的確需要老太后的存在。老太后對秦王政恨之入骨,如果公子願意與楚系聯手,老太后必定在其最後的時間裡給公子以最大的支援。公子實力強了,楚系恢復元氣了,那麼老太后即使不在了,公子與楚系也可以與秦王政長期抗衡。但是,人命天定,即使有神醫也救不了老太后。”
“即使只有一絲希望,我們也要竭盡全力。”寶鼎毫不猶豫地說道。
“公子,如果你堅持的話,那麼未來咸陽的局勢將非常複雜。”宗越不得不提醒寶鼎。咸陽形勢太複雜了,權力博弈太激烈了,各方因為利益不停地轉變立場,今天是盟友,明天又是敵人,大家都把所有的精力耗在無休無止的鬥爭上,最終公子寶鼎可能一事無成。
宗越知道公子寶鼎的野心太大,從寶鼎的背景來看,他極有可能覬覦王位。宗越想得到的事,秦王政也會想到,所以寶鼎這一步一旦退下去,很可能永遠退下去了,因此寶鼎才堅決不退,他要把咸陽的水攪渾,徹底攪渾,然後伺機取勝,但水太渾了,寶鼎的機會也就微乎其微了。
“我對你們說過,咸陽宮裡的那位大王將統一中土,將來我們所有人都要匍匐在他的腳下,任其宰割。”寶鼎苦笑道,“我們若想活下去,只有把咸陽的形勢變得更復雜,讓咸陽各方勢力為了生存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