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際執行中,封國的相當然要聽封君的指揮,這是毋庸置疑的,否則封君豈不成了傀儡?封君在他的許可權範圍內,可以指揮相國,相國也要絕對遵從,但封君一旦超過了他的許可權,違法亂紀了,那相國就可以代表君王和中央予以勸諫和阻止,假若封君不聽,相國馬上就要稟奏君王和中央,否則相國就要承擔連帶責任。封君受到懲處,相國也跟著一起受罰,而且罪責更嚴重,所以這就逼著相國不得不睜大眼睛監控封君,畢竟這關係到他的頭顱,關係到他宗族親人的身家性命,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大意。
甘羅今年二十一歲,已經加冠成人,相貌英俊,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是咸陽有名的青年俊彥。他也是少年得志,但他的“得志”源自咸陽政治的需要,所以也就是曇花一現,尤其自呂不韋被趕出咸陽後,他就風光不再,基本上被邊緣化了,距離權力中樞越來越遠。
這些年咸陽的風暴一個接一個,咸陽各方權勢都先後遭到了打擊,咸陽的形勢當真是撲朔迷離,根本無從預測。像甘羅這種人都是依附權貴而生存,雖然謹小慎微,戰戰兢兢地過日子,但稍不小心就會被捲進風暴,屍骨無存,所以甘羅事實上就是無根的浮萍,在激烈的漩渦中拼死掙扎,不知道自己的將來是什麼。
就在他惶恐不安之際,災難突然從天而降,他被趕出了中樞,外放到南陽,出任封君府的相國。
封君的相國是個什麼官?出力不討好的官,典型的受氣包,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的官。
哪個封君會喜歡這樣的“管家”?至於信任,更是談都不要談了。封君信任相國,就等同於把腦袋送給相國,哪個封君會如此白痴?所以封君和封君的相國曆來就是貌合神離的一對死對頭。
封君是強勢一方,封君的相國肯定是弱勢一方,封君肯定要想方設法趕走自己的“管家”,而“管家”卻竭盡全力保全自己。不要以為相國直接聽命於君王和中央,就可以為所欲為,相反,相國的日子難過正是因為這個特殊權力。封君的權勢都很驚人,在朝堂上更是耳目密佈,而回到封邑的封君還隨時可能重返權力中樞,可以想像,在封君府上做相國,那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甘羅做夢也沒有想到噩運會降臨到自己頭上。他在中樞為官,對權力頂層的事當然知道一些。事前他就沒想到武烈侯會自請就國?武烈侯既然自請就國,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但無疑他與大王產生了矛盾,於是大王把他趕走了。
武烈侯是什麼背景?他的背景太龐大了,由此他的對手也非常厲害。大王此刻把他趕出咸陽,讓他回到封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像甘羅這樣計程車卿大臣還是看得很清楚。南陽在什麼位置?為什麼大王要把南陽賜給武烈侯為封邑?現在清楚了,因為大王要把武烈侯趕到南陽,然後置武烈侯於死地。
甘羅的任務是什麼?很簡單,睜大眼睛找到武烈侯的違律之處,如果找不到,那就製造事端,逼著武烈侯違律,總之一句話,要給君王和中央一個理由將武烈侯徹底打倒在地。
這事能幹?武烈侯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宗室公子,他的實力太強悍了,而甘羅呢?一個普通計程車卿官僚而已,武烈侯要整死他太容易了。
甘羅怎麼辦?他思前想後,發現自己必死無疑。南陽的確是個死局,公子寶鼎被徹底擊倒的可能性也很大,但公子寶鼎在倒地之前,肯定毫不猶豫地砍了自己。退一步說,就算自己沒有死,老秦人還在,老秦人還有機會殺了自己。
既然進退都是死,那還不如賭一把,賭公子寶鼎有能力破開這個死局。公子寶鼎不倒,自己做為他的封君,當然也不會倒,假若有朝一日公子寶鼎重返咸陽做了權傾朝野的大權臣,那自己豈不水漲船高?
但是,自己被逼無奈之下,不得不投靠公子寶鼎,難道大王想不到?大王肯定能想得到,那他為什麼還要用自己?
第196章 真真假假
寶鼎第一次看到這位名顯歷史的英才。對他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錯。
太史公對甘羅情有獨鍾,特意在《史記》中記載了十二歲的甘羅為大秦建功並被拜為上卿的故事,這個故事後來成為人們教育子弟的經典案例。寶鼎讀書的時侯,他的歷史老師也以甘羅為例,教育學生們勤奮讀書。寶鼎當時很欽佩甘羅,這個記憶至今仍十分清晰,但長大後他在讀史的時侯卻產生了一個疑問,甘羅後來有什麼成就?在大秦統一程序中和在帝國十五年的短暫歷史中,他都幹了些什麼?如此一個少年得志又深受秦王欣賞的人才,為什麼在大秦最後一段歷史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