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犧牲北部邊疆的利益。攘外必先安內,這是常識。
中樞之所以要修築一條直達代北的直道,主要目的是鎮戍代北,是控制代北。此策著眼的是現在,追求的是短期利益,小投資小回報,而武烈侯拿出來的北疆策略著眼的是未來,追求的是長期利益,是要為開疆拓土做準備,投資大,但預期的回報卻無法確定,存在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風險。
當初武烈侯為了拯救百萬災民,拿出了西南策略,這個策略也存在同樣的風險,但南嶺大渠的開鑿侷限在江南一個地方,武烈侯又巧妙的利用形勢迫使楚國給予支援,再加上可以充分利用十八方鎮的徭役,使得秦國還能始終維持這一工程的實施。
南嶺大渠的主要功能是通航,如果不是因為險要的地形增加了開鑿難度,這條不足百里長的大渠很快就能完工,所以它的投入和兩千里長“直道”的投入根本沒有可比性。
西南百越諸族的實力和大漠匈奴人的實力也沒有可比性,大秦一旦修好南嶺大渠,解決了南征大軍的糧草運輸問題,橫掃西南還是有較大的把握,西南策略還是有完成的希望,而且這種希望就在眼前,可以說是看得見摸得著,但北疆策略呢?河南匈奴人和河西大月氏人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阻礙,目前剷除這道阻礙的希望都看不到,更不要說去遠征大漠,甚至妄想著去西域開疆拓土了。
北疆策略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想,兩千里長的“直道”根本無法支撐這個夢想的實現,所以大臣們一致認為,北疆策略就是武烈侯為咸陽挖掘的一個陷阱,是對咸陽試圖利用“直道”牢牢控制代北的一種反擊。秦王政本想拿根繩子捆住武烈侯,誰知武烈侯氣魄大,一劍劈開一道萬丈溝壑,然後在萬丈溝壑裡堆滿無數的財富和顯赫的功業,接著他誘-惑秦王政,要麼你我一起跳下去,要麼你我就隔著溝壑而立,你不要束縛我,我也不會威脅你。
當然,除了秦王政的親信大臣,其他大臣是不會去質疑武烈侯的北疆策略,更不會去挑拔秦王兄弟之間的關係,相反,他們嘴裡說著從大局出發,從統一大業出發,公開反對修築“直道”,實際上卻是蓄意阻擾秦王政進一步加強對代北的控制,以便在武烈侯以武力推動“封國制”的時候,暗中推波助瀾。
秦王政的堅持,是否就是上當中計了?
當然不是,秦王政是一代雄主,他的眼光不是侷限在現在,而是通達將來。他已經在國策變革一事上妥協了,假如政局發展對咸陽宮不利,導致他無力阻止“封國制”的實施,那麼他只能想方設法,利用一切機會和手段,在最短時間內結束“封國制”,從而推動國策再一次變革,堅定不移地走上高度中央集權制的道路。
封國制是過渡政策,這是武烈侯在其國策變革方案中一再強調的,並將其以律法形勢固定下來,以防止封國勢力逐漸坐大導致中央失去對地方的控制。武烈侯預測封國制要實施幾十年,高度的中央集權至少需要兩三代人的努力才能最終實現。
秦王政堅持自己的理想,他希望自己有生之年可以實現理想,同時他也擔心封國制的弊端在未來的歲月裡對王國形成重大危害,導致兄弟鬩牆,諸侯爭霸,王國分崩離析,所以他決心在自己死去之前結束“封國制”,把這一過渡政策的實施時間大大縮短,從而確保後世子孫可以在高度的中央集權制下牢牢控制中土,奠定大秦萬世基業。
從這一理想出發,秦王政當然要修築“直道”,要修建一條牢牢控制北疆邊陲的路,這條路修好了,中央不但可以實際控制邊陲幾十萬大軍,還可以建立起一道阻御來自大漠北虜威脅的屏障,而這就是咸陽宮結束“封國制”的最重要的條件之一。
北疆策略是大秦的發展策略,是未來策略,是一種理想和抱負,其基礎是中土的統一,所以現在可以束之高閣,但其核心部分的“直道”修築卻和北疆鎮戍有直接關係,中樞無法視而不見置之不理。
中樞部分大臣堅持原有策略,直道修築路線從關中到晉中,再到代北,工程量不大,卻可以起到控制代北的作用,但秦王政改變了主意,接受了武烈侯的意見,堅持把直道修築路線改為從關中到北地,由北地連通代北。直道要麼不修,要修就要修一條關係到大秦生死存亡的直道。
爭論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為武烈侯開始出面干涉了,他在給秦王政回書的同時,也給左右丞相隗狀和王綰,給國尉麃公,給御史大夫馮劫、駟車庶長公子豹、治粟內史馮去疾、少府王戊、內史公子成等公卿大臣各自寫了一份言辭懇切的信,把自己的觀點結合各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