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卻足夠清雅,一座園子也能瞧出一個人的心境:平和、安然。
“在神寧府遇上不開心的事了?”
為什麼她每次一猜就中。
慕容禕回頭,帶著疑惑。
雲羅拾了自己的棋子,“你後來去了神寧府,旁處也沒去,早前有心事,是想知道那事到底與凌雨裳有沒有關係。現在還有心事,自然是在那兒遇上了不開心的事。這麼簡單的道理,誰都瞧得明白。”
慕容禕坐了下來,“你心思靈巧,難怪連豫王世子都會對你動心。”
“他是他,我是我。”
她指著棋盤,慕容禕拈了一子落定。
雲羅道:“你和慕容禎此人下棋,感覺如何?”
慕容禕道:“棋路之中,有夏候庶的風格,你在一旁看著是我勝了,我卻贏得很是吃力。”
那是自然,慕容禎若是用心下棋,又豈有慕容禕勝的道理,只怕連自稱小棋聖的夏候適在他面前也比之不過。
雲羅又道:“你何必為難自己,不就是下棋,輸贏又有什麼重要的?”
“雲羅,這個你不懂。我可以輸給你,也可以輸給夏候適,換句話說,輸給誰都行,就是不能輸給慕容禎。”
這是什麼道理?
慕容禎倒奇了故意局局都輸給慕容禕。
雲羅原想說實話,這會子還是不要說了,免得告訴了夏候禕實情,反惹得他多了一樁心事。慕容禕太過刻求完美,給世人的印象也是完美的。他每次出門,總是打扮得體而有風度,也許,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的原因。
她擺頭,一臉茫色,含笑求解。
原來不說“我不懂”這幾字,可以用表情來代替。
慕容禕拿了棋子,繼續道:“從我記事以來,父王、孃親就對我說,我是皇伯父看中的儲君人選,早前還有旁的世子,自昌隆十四年後,人選就剩下我和他。這是一場生死較量,我必須贏他。輸一回就輸一生,且再無退路可走。他得皇伯父器重,我便想方設法贏得鄭貴妃的歡心……”
雲羅想到了自己,她想報復神寧和凌德愷,而現在所有的計劃正一步步地施行。她微微點頭,其實他說的她也能理解,但卻不能感同身受。
“江山、帝位,對你來說就真的那麼重要?”
慕容禕微愣,目光交匯,她是詢問,他用深思。“如果我輸了,以豫王的為人,定不會放過蜀王府上下,我、父王、孃親、弟弟妹妹們每個人都無活路。”
雲羅道:“你這麼想,豫王世子也是這麼想的?我且問你,要是你真贏了,你會對豫王府上下趕盡殺絕嗎?”
贏的一個就握住輸的那方的生死。
“阿禕,也許還有另一條路,就是早些放手,不僅你可以恣意自在地活在天地之間,而你的家人依舊過著安穩的日子。你說這樣,是不是很好?”
他愣了!
看他那古怪的表情,雲羅似看到了另一個答案。
“你不會從來沒想過這事吧?”
他像個很坦然的寶寶,一臉凝重地道:“從小到大,無論是武功師傅還是先生,亦或是鬱楓,他們和我說的都是要贏,而且必須得贏。”
雲羅想到了自己,吐了口氣,悠悠地道:“我認識一個人,她年幼時,親眼目睹仇人將她最愛的親人殺死,毀了她的家。你知道她想怎麼報仇?”
“學習武功,誅殺仇人滿門?”
“不”她搖頭,笑著,帶著一絲不明的情緒,“她想的是,讓自己羽翼豐滿,做一個能與仇人比肩的人物,然後一點一點奪去仇人最在乎的東西:背叛、失望、痛心……”她落定棋子,“死,於紅塵世間,其實是一種最乾脆也最輕鬆的做法,一個不慎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慕容禕直勾勾地盯著雲羅,她說的是誰?“世上有這樣的報仇法?”
“報仇,有千萬種,她的報仇是讓仇人痛苦活著,讓她自己尋得快樂和幸福。她要比仇人過得更好,她要讓仇人留下萬古罵名,便是百年之後,還會有人指著他的鼻子罵他、辱他、恨他……她的報仇,是讓親者活得恣意如天堂,讓仇者痛不欲生猶勝下地獄。”她笑得無害,歪頭問道:“阿禕,你說這樣的報仇方法是不是很特別,是不是比那種一刀結束仇人性命的法子更有意思?”
慕容禕笑,似聽了個笑話,“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人?”
“怎麼沒有?”雲羅反問,然後仰頭,低頭,吃吃地笑了起來。
“你這朋友還真是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