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此時不敢再答非所問,隱瞞不報,只得老老實實答道:“諸位將軍都在,只是……”
見到袁紹雙眼威嚴地掃過來,郭圖壯著膽子,聲音雖然低下來,卻不再敢吞吞吐吐,道:“兗州牧劉岱,已有去意,餘下諸君,未有訊息。”
只聽郭圖說這麼一句,袁紹立即明白過來,也證實他心中所擔憂,關東聯軍,走到今天,已是再也維持不下去了,分崩離析,已成定局。
說來也奇怪,在此之前,他一直極力斡旋,極力想要避免這種情況出現,可如今,當這個最終的結局真地到來時,他反倒很是平靜地接受了,更離奇的是,他竟然心中隱隱有些釋然。
因為釋然,而倍感輕鬆,因為輕鬆,而感到舒暢,如若不是叔父一家老小被殺,猶如整座大山壓在心頭,讓他總覺得沉重無比,他真地想要因此而仰頭大笑。
想到這裡,他的眼前,再次浮現出數十顆人頭,自虎牢關上飛落的情形,不禁悲從心來,熱淚滾滾而下。
在獲悉叔父一家被西涼軍精騎鎖拿時,他是曾憤怒過,揮軍西進時,他是也曾顧慮過,但是,他總覺得,朝廷不會拿叔父一家老小如何,為此而放棄整個聯軍,放棄盟主之位,只會徒然成為天下人的笑料而已。
如今,他萬萬沒想到,西涼軍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在大軍面前,公然殺戮,還肆意侮辱大漢重臣。更令他難堪的是,此舉將令他備受責難,認為是因為他,才導致叔父一家老小被害的。
想到這裡,袁紹心中大急,低哼一聲,再次急暈過去。
“主公,主公!”
郭圖等人一陣忙亂,喊叫半天,見袁紹半天,忙又急急喊道:“快,快傳醫師!”
這麼一鬧騰,袁紹所在的寢帳,立時再次忙亂成一團。
虎牢關內,此時卻仍舊喧鬧成一片,空地上,到處是熊熊篝火,以及煮得香味四溢的肉湯。
關東聯軍大張旗鼓地前來攻城,結果,被幾十顆人頭給嚇了回去,車騎將軍李傕一高興,再次大肆犒軍,除了沒有美酒外,一應肉食,人人有份。
李傕則親自設宴,與諸將共飲,好歹他還知道關東聯軍尚在關外,所以飲酒,也只是稍具意思而已。
筵席一散,呂布就回到住處,剛剛坐定,親兵即來報,說有人求見。
呂布有些驚訝,都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求見呢。正沉吟間,見到來人,不由啞然失笑。
前來求見的,竟然是前幾日來此的信使,乃是司徒王允所派,繞道太原而來。
寒暄坐定,來人坦然言道:“在下是來向使君辭行的。”
呂布更是有些訝異,問道:“嗯,怎麼,你是準備自行返回?”
“不是。”
來人笑得很是自信,答道:“此地戰事塵埃落定,使君當會遣人北上,那時在下即可隨行了。”
“哦?!你怎麼認定此地戰事已然塵埃落定?”
“這個,使君是考校在下來著?”
聽到這句話,呂布不由得暗自吸了一口涼氣,他原本就覺得,這位年紀輕輕的信使,肯定不簡單,當時還為忘了問他名姓,而惆悵半天,今日再聽他這語氣,能夠在他面前如此淡定,用過如此口氣說話,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信使。
轉念一想,這個時候,倒也並不急著問他的名姓,當即裝傻,搖頭道:“當然不是,我是好奇一問。”
“使君言笑了。”
來人臉上仍舊帶著微笑,自信滿滿地伸手指指東向,道:“聯軍今日無功而返,斷無再有捲土重來之能,這一點,使君恐早知吧。”
呂布大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問道:“司徒遣你前來,果真是知人善用。對了,我看你也不是信使吧。”
“不敢,在下姓楊,名修,尚未取字。”
楊修!
呂布在心中稍一默唸,不由暗地裡吃了一驚,眼前的這位年輕人,竟然就是後世鼎鼎大名的楊修?其父楊彪,祖父楊賜,曾祖父楊秉,曾曾祖父楊震,俱都位至太尉,家世可謂顯赫。
這麼一位家世顯赫的年輕才俊,竟然會為王允所用,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不對!
呂布只是轉念之間,就醒悟過來,楊修之父楊彪,此時正居司空高位,沒有他的首肯,楊修又如何會成為司徒王允的信使?
沉吟間,呂布嘿嘿一笑,道:“此番前來,是你之意,還是司空之意?”
楊修倒沒有絲毫遲疑,乾脆至極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