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我和布羅德黑德(Brodhead)院長高高興興迎來的第一批學生,也是我們觀察了整整四個年頭的第一批學生,我們眼中充滿了讚許。現在,珠子還給你們,你們又坐到了我們面前。
自然而然,我們把今天這個場合看成是一個結束。這個週末,你們將滿懷複雜的情感回顧往事,既有對取得成就的自豪,對錯過機會的遺憾,也有對結交到朋友的喜悅和離別的憂傷。但是,此時此刻,正當你們回顧往事時,請讓我們向前看。因為這個結束、這緊張但碩果累累的四年學業的完成稱為mencement。稱之為開始決非偶然,因為這是一個開始,標誌著你們將要作為這個國家和世界的獨立而有教養的公民開始生活了。從字面上看,畢業的意思就是邁一步。你們中有些人對自己的目標和方向十分明瞭,急於想邁出這一步,勇往直前。而你們大多數人仍在焦急地問自己下一步該走向何方。我早已料到你們之間會有這種差別——有些人對未來的道路很清楚,有些人則不然。有時候,一個人挺早就會發現真正適合自己的職業生涯。而更多時候,這個發現來得很晚,而且一生中可能還不止來過一次。
你們很幸運,許多最偉大的作家都留下了對你們現在所處的生命階段的思考。讓我們對英國兩位最偉大詩人的經歷作一個比較,從中我們能得到啟迪,恢復信心。他們與你們生活在不同時代和地點,而且他們天賦超常,但你們能在他們選擇生活道路的故事中找到熟悉之處。1788年夏天,威廉·華茲華斯來到劍橋只有一年,方向已經很明確。與之相反,約翰·彌爾頓認為自己屬於大器晚成的人,哈羅德·布盧姆(Harold Bloom)稱他在英文詩歌創作方面“依然是晨星和晚星”。1629年彌爾頓畢業,很多年以後才開始顯露出他的天才。
矛盾的是,兩人之中華茲華斯卻更加疏遠本科學習。他在自傳體詩《序曲》中表達了對講課、考試和同學間競爭的厭惡之情。比起學習來,他對大自然更親近。華茲華斯在劍橋大學的第一年裡,花了很多時間來獨自思考,餘下時間則與朋友們在一起。他對未來的生計經常感到憂鬱而恐懼,這在他的詩中曾有流露:
最強烈的,是我心中的奇怪感覺,
似乎我不應當活在那個時刻,
與那個地方格格不入。
同年夏天,他回到心愛的湖區,突然醍醐灌頂。在《序曲》中,他回憶道,在一夜“舞蹈和歡聲笑語”之後,他在黎明之際走回家:
那個清晨是多麼的宏偉,
令人難忘的壯麗,
是我見過的最燦爛的早晨。
大海在遠處歡笑,
整座大山明亮如雲彩,
鍍上了色澤的金谷,沉浸在天堂的光輝裡;
在草地和低地中,
滿是黎明的甜蜜,
露珠、水汽和鳥的歌聲,
勞動者走向田地。
——啊!我得說,親愛的朋友,
我的心充盈滿溢,
我從沒立下任何承諾,
但那誓約已早為我而定。
上天把我未知曉的約定告訴我,
我應是獻身的聖靈,
否則就是犯下大罪,
。。
6。 邁出下一步(2)
我繼續在祝福中行走,
那祝福甚至至今還在。
從那一刻起,華茲華斯知道了他真正的生涯何在。十五年後他回憶往事,對在劍橋的最後兩年是這般描寫的:
那時,詩人的靈魂附著我身,
甜蜜的沉思,
快樂和真理靜靜地滿溢。
我有一千個希望,
一千個溫柔的夢想……
那段日子,
最早使我堅信無疑,
至今也只有輕微改變,
我那如此大膽的想法,
我也許應該留下一塊紀念碑,
讓身後純潔的心靈崇敬它。
就這樣,抱著對未來生涯的明確目標,懷著留下一塊紀念碑的雄心壯志,華茲華斯離開了劍橋。我舉這個例子不是想嚇唬你們,而是要激勵那些希望和夢想已經很具體的人。我要對你們說:你們能夠實現想象中的目標,因為你們所作的準備要比自己認為的好。在這麼多才華橫溢的同學和老師中間,你們可能覺得自己只不過能力平平。但你們卻不知道,你們每個人都能在這個世界上幹出一番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