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復仿照梁啟超的榜樣協
助創辦《國聞報》(1897 年— )而狄楚青則創辦了《時報》(1904 年— )。
革命家們很快創辦自己的報紙而加入新聞界的行列,引人注目的有章炳麟的
《蘇報》(1897 年— )、《國民日日報》(1903 年— )。到 1906 年,據
統計僅在上海已出版 66 種報紙,而在這整個時期內發行的報紙總數達 239
種。①
為了宣傳自己的事業,這些報紙通常發表尖銳的新聞,但也包括娛樂性
的詩歌與文章,後來這類詩文都登在專門的“副刊”裡。由於對這種副刊的
需求日增,就擴充另出獨立的雜誌。文學報刊就這樣誕生了。這些出版物的
編輯們是一群新聞記者-文學家,他們懂得一點西方文學和外國語,有更堅實
的中國傳統文學基礎;這些出版物的內容是各種偽稱的譯文、詩歌、散文以
及連載的小說,它們聲稱是為了提高人民的社會政治覺悟,但也是為了大眾
娛樂。到了這個時期的末尾,上海文學報刊的翹楚是四家主要雜誌,即梁啟
超創辦的《新小說》(1902 年— )、李寶嘉編輯的《繡像小說》(1903 年
— )、吳沃堯和周桂笙編輯的《月月小說》(1906 年— ),以及黃摩西編
輯的《小說林》(1907 年— )。
在 1917 年“文學革命”之前至少 20 年,城市文學報刊——一種半現代
化的“大眾文學”形式——已經為新文學的文藝家們創造了市場和讀者。這
些雜誌的編輯和作家們趕著寫作以符合預定的時限,大量寫作以賺錢。他們
勤奮努力的結果創造了一種新的職業:他們的作品在商業上的成功證明搞文
學可以成為一種獨立的和很可能賺錢的職業。但直到他們的五四繼承者才賦
予這一新的職業以崇高的社會威信。
① 李歐梵:《中國現代作家中的浪漫一代》,第 3 — 7 頁。
①66這個數目是李寶嘉提出的。其中至少 32 種被阿英稱為“小報”,它們政治性不強,供城市中產階級
消閒。參看阿英:《晚清文藝報刊述略》,第 51 頁。239 這個數字見於《清季重要報刊目錄》一文,載張
靜廬編:《中國近代出版史料初編》,第 77—92 頁。
晚清文學報刊的一個值得注意的特徵是,“小說”在雜誌的命名方面,
以及作為一種文學體裁,都佔壓倒一切的地位。“小說”一詞仍然像傳統上
那樣,包羅典雅的散文和詩歌以外的各種文學形式。按晚清作家們的理解,
“小說”包括形形色色的大眾記敘文學——古典故事、長篇小說、彈詞,甚
至戲劇。但是在所有這些多種多樣的形式中,連載的長篇小說無疑是晚清文
學中最主要的文學形式。這特別要歸因於梁啟超和其他文學精英們的開拓性
努力,把新思想的活力和政治意義灌注到了這一傳統上“被貶低的”文學體
裁中。
“新小說”理論
三篇重要的宣言表達了小說與社會之間的重要關係——小說的社會-政
治功能。在天津《國聞報》的第一期中,嚴復和夏曾佑寫了一篇題為《本館
附印說部緣起》的文章,兩人在這篇文章中闡述了小說過去在群眾中的影響,
藉以強調它在現在所具有的潛在教育作用。但是嚴復又用傳統文人典型的高
高在上的態度警告說,中國的傳統小說也充滿毒素。“淺學之人,淪胥若此,
蓋天下不勝其說部之毒,而其益難言矣”。因此中國人民必須用曾經在西方
和日本創造過奇蹟的新式小說來加以再教育。
梁啟超在 1898 年所寫的《譯印政治小說序》一文中,基本上持相同的觀
點。他同意嚴復關於小說具有潛在教育作用的說法,但對傳統作品甚至更加
蔑視。梁啟超指摘大多數中國小說都是模仿《水滸傳》或者《紅樓夢》,因
其“誨淫誨盜”而遭到學者們的譴責。當務之急是進行一次“小說界革命”,
把公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