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部分(3 / 4)

興趣引向“政治小說”。由於受到日本小說的啟發(這篇序言是梁

啟超為譯柴四郎的《佳人之奇遇》所寫的導言),梁啟超想當然地對外國小

說的起源和聲望作了強有力的描寫:①

在昔歐洲各國變革之始,其魁儒碩學、仁人志士,往往以其身之所經歷,及胸中所

懷,政治之議論,一寄之於小說。於是彼中輟學之子,黌塾之暇,手之口之,下而兵丁、

而市儈、而農氓、而工匠、而車伕馬卒、而婦女、而童孺,靡不手之口之。往往每一書出,

而全國之議論為之一變。彼美、英、德、法、奧、意、日本各國政界之日進,則政治小說

為功甚高焉。

晚清關於政治小說的經常被人引用的觀點見於梁啟超 1902 年發表在《新

小說》上的著名論文《論小說與群治之關係》。他引用外國的例子,力主革

新小說為革新一國人民之關鍵。創造一種新小說可以在國民生活的一切方面

——道德、宗教、習慣、風俗、學識和藝術,甚至民眾性格——發生決定性

的影響。除了列舉小說對社會的廣泛影響以外,梁啟超還在這篇論文中集中

指出小說的四種基本感化力量,即對讀者的“燻”“浸”“刺”和“提”的

作用。他特別強調“提”的意義,即將讀者提高到小說主人翁的水平,向他

學習。但是這些值得中國人學習的英雄不能從中國歷史中尋求,而必須從西

方歷史中去尋求:對中國人來說,真正具有民族美德的完人是華盛頓、拿破

侖、馬志尼、加里波的以及其他許多現代愛國者、革命家和政治家。梁啟超

曾經為這些人物寫過傳記。

嚴格地說,嚴復和梁啟超都不能被看作文學家。在他們看來,文學——

特別是小說——要為其他的目的服務:喚醒中國人民。梁啟超著手寫過幾部

① 此處和前面引文的譯文見夏志清:《新小說的倡導者嚴復和梁啟超》,載阿黛爾?A。裡基特編:《從孔

子到梁啟超的中國文學觀》,第 230—232 頁。

小說,但是一部也沒有寫完。他們對文學的功能的看法不能算作文學評論,

而只能被看作社會史文化史方面的文獻。

儘管嚴復和梁啟超兩人都深受中國“偉大傳統”的影響,但都反對這個

傳統近代的衰朽狀況:八股文是清朝中晚期盛行的程式化的沒有意義的散文

寫作方法,其中充滿了高談闊論的治國平天下之道,但仔細一看,只不過是

淺薄的老生常談。由於文化的“高雅”形式僵化,使“低階的”通俗體裁具

有新的活力的努力已刻不容緩。不過在普及這個領域中,嚴復的貢獻不及梁

啟超。嚴復仍用典雅的、博學的文言散文翻譯斯賓塞、赫肯黎和 J.S.穆勒的

著作。他雖然提倡小說,卻不願對“民眾的欣賞力”作任何讓步。相反,梁

啟超卻更能汲取民眾的和外國的語彙。他的文章是寫給廣大讀者看的。①因此

在一定程度上,梁啟超的著作在改革派精英——如康有為、譚嗣同和嚴復等

人——和市民階層之間起了橋樑作用。沒有梁啟超在大眾傳播方面的開拓成

就,嚴復的翻譯和一般的維新思想就不可能有那麼廣泛的影響。

梁啟超極力提倡新小說,還代表他政治立場的巨大轉變。百日維新失敗

以後,他幾乎把注意力完全轉向中國社會;他試圖設計一種新的社會集體

(群)的藍圖,由此而構成現代化的中華民族。梁啟超關於“新民”的著名

概念雖然和精英主義有千絲萬縷的聯絡,本質上卻是群眾性的,目的在於改

造整個中華民族。按照這一新的指導思想,無論梁啟超是否出於他對明治維

新經驗的知識,他鼓吹小說的力量是很自然的,也是必然的。梁啟超和後來

的胡適不同,他對語言問題本身並不感興趣,而是關心對讀者的影響。他所

說的小說的四個特點和作者無關,也和文學本身的特點無關,而僅僅是關於

讀者的。

雖然梁啟超在使小說成為一種重要的媒介方面有功勞,但他和晚清小說

的文學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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