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4)

小說:汴京風騷 作者:莫再講

指陳。”

涼風一吹,蘇軾突然想起弟弟子由的叮嚀,悔恨自己剛才口無遮攔、高談闊論、一副騷人酸態,決計不再多嘴了。但看到皇上此刻焦慮的神情,又覺得不置一詞對不起皇上,對不起今日的君臣相會,也有違為臣之道。於是他把自己三個月來積在心底的紛亂想法,濃縮為幾句簡短的諫言,說了出來:“聖上恕臣直言,今日之弊,是聖上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入太銳。乞聖上深思。”

趙頊凝神沉思。

這時,宦值走近,向皇帝稟奏:“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司馬光奉詔晉見。”

趙頊神情不移,從容下旨:“樓高風大,老人不耐吹打,著令司馬光在樓下客廳等候。”

宦值奉旨離去。

蘇軾知道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司馬光被召見,預示著朝政可能出現新的變動。他望著仍在沉思的皇帝跪倒拜辭:“臣蘇軾告退。”

趙頊舒了一口氣,雙手撫著蘇軾,感情誠摯地說:“‘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入太銳’,簡略而明瞭!先生三言,朕當深思。”

蘇軾是個重感情的人。他望著年輕的皇上,淚花朦朦了。

篇八 王安石書房 福寧殿

瓊林苑召見的秘密,加劇了朝臣們的胡亂度測 猜疑也悄悄滲進了王安石、司馬光、蘇軾三者之間的友情

皇上在瓊林苑召見蘇軾、司馬光的訊息、在當天晚上就傳遍了二府、三司。官場宦海騰起的風波,在這個晚上突然打了一個迴旋,急劇地向相反方向捲去。“制置三司條例司”的官員和御史臺、諫院官員的心情來了一個顛倒,喜悅和焦慮換了一個位置。

第二天清晨,知開封府呂公著和諫官劉琦、錢(豈頁)、孫昌齡等奔走相告,聚集議商,四出打聽,企圖摸清蘇軾、司馬光參奏的具體內容和當時皇上的反應,以便確定他們再次上表抗爭的言詞。呂公著找到同修起居注孫覺詢問,孫覺茫然不知。

宋朝中期,修注官記錄皇帝言行,除朝會、經筵、行幸從其出入作簡略記錄外,主要有三種辦法,一是直錄皇帝言行。即皇帝在後殿閱事,在前殿視朝,允許修注官侍立作記。二是臣僚錄報帝語。即皇帝召見臣僚議事,不允許修注官參加,召見次日,由臣僚告知修注官或由臣僚錄記“聖語”封報起居院。三是百司供報修注事件。五日一報、十日一報,一個月報,其內容為進貢謝辭、遊幸宴會、賜賞恩澤、風俗善惡、風雲氣候、奇異物事等。

同修起居注孫覺,也許是出於必須執行第二種錄報方法,便答應了呂公著的請求,立即奔往蘇府詢問。

孫覺,字莘老,江蘇高郵人,時年四十一歲。身體魁梧,髯長而美,為人正直,學識淵博,是蘇軾的密友,與蘇轍相交亦厚。當年蘇洵購置西岡庭院,孫覺曾解囊相助。

孫覺在蘇府與蘇軾、蘇轍交談終日,得到的“參奏”、“聖語”只有十六個字:“山南海北,海闊天空,品茶論道,議論古人”。因為蘇軾在會見孫覺之前,就得到蘇轍的再度忠告,早就把他說給皇帝的三句諫言:“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入太銳”壓在心底,沒有說出。孫覺大為失望,傍晚時分,回到家裡,當著朋友的面長嘆一聲:“蘇子瞻也學會耍滑了!”

但也怪,就是這聲無可奈何的嘆息,竟引起朋友們更大的興趣,“蘇子瞻耍滑”,不正說明內中有不好言明的秘密嗎?他們請求呂公著親自出馬去司馬光府邸再探。

呂公著,字晦叔,安徽鳳台人,時年五十歲,是仁宗朝宰相呂夷筒的兒子。此人沉靜老成,與司馬光相敬相重,交誼極深。他深知司馬光和皇帝不尋常的君臣關係,也深知這位“朝臣典範”決不會像蘇軾那樣的品茶胡扯,更深知這位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的品德:從來不在背後議論人短,從來不在妻兒面前議論朝政,從來不在邇英殿外議論皇帝的言談笑貌、悲歡苦樂。呂公著之所以應了眾人之請來到司馬府邸,完全是一種僥倖心理的驅使,人在極愁極樂時,都願意和朋友談談心,以發洩其心中塊壘。但願司馬君實也和常人一樣,在極愁極樂的發洩中,能流露出幾句重要的訊息。

呂公著在與司馬光將近兩個時辰的交談中,這位白鬚黃臉的“陝西子”連“瓊林苑”三字也沒有提及,自己幾次提到“變法”兩字,都被這位“朝政典範”用話岔開了。呂公著深夜垂頭而歸,面對朋友,苦笑而已。

事情愈發神秘。“猜疑”原是在各自疑慮的軌道上尋找謎底,瓊林苑君臣會見本身就是一個共同的軌道。眼前朝野風狂浪卷,君臣會談不可能不涉及。憂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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