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換工作很難,不過還是可以做到的。你必須向牧師提出請求,這得由他們決定。”
“他們是怎樣決定的呢?”
“我不知道,這不是我們這樣的人所能知道的。不過有時候,迪瑞也會提出為某個哈格人變換工作,這個時候的請求總是能夠如願的。”
“迪瑞操縱著這一切——不是嗎?”
“什麼意思?”
“不說了。”托勒道。他們穿過碼頭區的清真寺式的建築,走上了一條寬闊的大街,放眼望去,街上已被色彩豐富的彩旗、綵帶和各種掛飾裝點起來。走過這條大街,他們進了一片場區,在一座平頂的棚子前,是幾個剛剛建造完畢的工作臺。
鮑波人在工作臺前來回穿梭,用力地拖動著一捆捆的紡織品材料。空氣中充滿了赭黃色灰塵和高速運轉的機器發出的嗡嗡聲。
“他們在這裡為原材料分門別類。那邊,”她向對面打了一個手勢,“他們管搬運,那邊的人則專管分紗,複雜著呢。”
空氣中充滿了肉桂的氣味——不過並不令人討厭,但灰塵迎面向托勒撲來。他發現工人們並沒有戴防塵面具。“他們會把這些東西都吸進去嗎?”
凱琳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她轉過身來,走上了另一條小路。他們穿過了整個鮑波的哈格,目睹了紡織品材料變成衣服的整個過程。紡紗工們先是把原材料紡成一縷縷光潔亮麗如人的頭髮一般的紗線,然後再由染工把它們放在裝有不同染料的大池子里長時間地攪拌,將它們取出後再烘乾,接著由織工在一架巨大的織機前飛梭走線,布才最終織就。在整個過程中,鮑波的哈格人手腳不停地忙碌著。
托勒印象最深的就是鮑波人工作的執著與勤奮。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迅速而準確地完成著自己的任務,他根本就看不到偷懶或幹活拖拉的人,誰都不想耽誤自己的工作,誰都不曾丟下手裡的活計坐一會兒。
“人人都是那麼忙,”他們回碼頭的路上,托勒說。此時已經過了吃飯時間,托勒有點餓,“這樣很好,是什麼動力讓他們這麼做的呢?”
“牧師會記下違反紀律者的名單,如果有誰大膽違反了紀律,就會在分配的時候受到懲罰。”
“也就是說,他的收入會減少,對嗎?”托勒點了點頭,心想,是的,這是一種秩序井然的管理方式,或者說是獎罰並用吧。獎勵好的,懲罰壞的。“牧師時刻都在監視每一個人嗎?他們知道誰在調皮搗蛋,誰在克盡職守?”
凱琳認真地回答說:“每一個人都在牧師的監督之下。”
他們回到碼頭,準時登上了返程的船。船漸漸地駛離岸邊,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托勒回頭最後看了鮑波的哈格一眼。“你明白,我們並沒有看到真正上乘的布料生產的過程。”指著山坡上那些五光十色鋪展開來的織物說。
“那是哈格的特製織物,必須在哈格的腹地生產。誰也不能到那裡去。”
“誰也不能?”
凱琳舉起手掌,做了一個令托勒感到含義不明的手勢,說:“鮑波人嚴密地守衛著他們的腹地,任何從別的哈格來的人都別想進去,他們不希望他們的手藝洩露出去。泰納斯和羅曼人也是一樣,不過哈伊根和吉姆納人無所謂,誰都可以進入他們的心臟地區,他們對此毫不介意,當然,他們也沒有什麼手藝。”
在他們返回塞克拉茲,一直到回到托勒房間的路上,托勒都保持著沉默,不過他的心中卻在思考著他所看見和聽到的一切。凱琳也沒有打斷他的思路,看到飯已經準備好了,她邊向外走邊說:“我明天還要來的,除非……”
托勒心不在焉地看了她一眼,說:“好……明天來,同樣的時間,好。”
托勒吃完飯便躺到了厚厚的墊子上。第一天還算不錯,他想。一個無害的觀光者——沒有驚奇,沒有尖銳的問題,也沒有驚動任何人。伊波瑞將會得到一份生動的報告,他大概很快就能著手這項工作了。
托勒明白,羅翰將會掌握有關他的情緒和活動的一切情報,也知道他的一切仍隨時都處於被監視之中。不過那對於他來說已經算不得什麼了——讓他們監視好了,他們總有厭倦的時候。到了那時,他就可以採取行動。不知貝斯洛、庫拉克和楊丹此刻正在什麼地方等待著他,他一定要設法找到他們。無論如何,他也要找到他們。
牧師揉了揉他的長鼻子,滿臉疑惑地看著楊丹。貝拉站在她的身邊,手摟在她的腰上。到這裡來看哈格的牧師是他的主意,他曾經說過,如果她能買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