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違揹你的‘道’,也不違反蜀山戒律,甚至。。。。。。”他邊說邊微哂,笑意很邪。“還對你有益。”
徐長卿揣想不出這亦神亦魔的國師要自己做什麼三全其美的“益事”,卻見陸離信手在他身後的陽燧鏡上拂了拂。
袍袖過處,粼粼影動如一泓深水的鏡中仿若被誰滴進了一滴墨汁,“化”了開來。濃墨幻化成殿閣,淡青凝聚作峰巒,氤氳出一幅晦重得令人窒息的異界畫卷。隨著遠山近殿逐一顯形,陽燧中心漸漸有星火乍亮。那一點點兒亮漫漾開、侵蝕到整個鏡面,映照出殿閣峰巒原來全居於烈焰爍騰的地河中央。
隱隱中徐長卿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一時想不起在哪裡遭遇過,越發恍惚。沒等他想起這是哪兒,鏡中影像陡地湮散,縷縷墨線卻不消逝,活物似地復又聚攏,幻成另一番景象。徐長卿凝神望著映象,只見炭筆似的黑順著鏡廓由外向裡描繪出穹柱、魔殿、步道,這一回卻不是遠景了。步道蜿蜒一路向前直抵殿堂最深處,徐長卿心念一動低聲驚呼:“萬魔殿!”
話音未了,殿深處的景象驟然躍入眼底,卻是帳幔低垂的寢榻上相擁糾纏的一場情/事。
徐長卿猛一打眼只看見精赤光條的兩個身子纏在一塊兒,只一眼就驚得掉轉了頭不敢再看。奈何瞬間投射在眼底的影像太過震撼,縱使他避而不看也依舊觸目驚心、哪怕想一想也頭紅臉燙羞慚得無地自容。慌亂中踉蹌著站起來一頭撞在陸離身上,又倒退著絆了一交坐回地上。
陸離嗤笑。“道長道法精深,早該了悟萬法皆空,怎麼連區區歡愛也不敢正視。”不等徐長卿回應,又笑道:“道長可認出鏡中的是誰?’
徐長卿一顆心突突狂跳,臉直紅到耳朵根,不由自主回想起剛才在鏡中看見的一幕。伏身在上頭狂烈律動的那一個,披毛戴角遍身魔族紋印,瞧那一頭熾烈如焰的紅髮是重樓無疑;至於重樓身下。。。。。。匆匆一瞥,徐長卿看得並不真切,然而鏡中散落一地的戒衣道袍與道袍上象徵著蜀山掌門至高定力的慧劍前襟已經不言而喻說出了那人是誰。
徐長卿清修三世,只在第二世時經歷過男女之歡。他從來沒想過男人跟男人也可以象男女一樣交歡,更沒想到陸離給他看的竟是這個,而對方居然是重樓。他意圖擺脫妄念似地用力搖了搖頭,卻仍甩不去腦海裡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荒唐!”他顫聲斥道。
只聽陸離慢條斯理地道:“道長三世清修才得道成仙,倘若被魔尊得手,幾世修行可就毀於一旦了。”
徐長卿直到這一刻才隱約明白陸離用心,因為察覺到陸離居心叵測、而其中的是非真假又難以置信,所以他定神思索了半晌才冷冷道:“你弄出這麼些子玄虛來,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道長何必繃著臉說話,”陸離毫不在意地笑道,“我看著怪害怕的。我要道長做的無非是你的本分,斬妖除魔。”說著像讀懂了徐長卿的心思,又道,“我明白,你約莫以為我給你看的是幻象。你不信我也沒關係,我只是要你知道,如果你不趁早殺了重樓,遲早就是剛才我給你看的那個下場。只不知道長是不是對魔尊情有獨鍾,連修行盡毀也無所謂?”
“你的意思是。。。剛才你給我看的是——將來?”
徐長卿在蜀山時就聽過當朝國師能知過去未來。對應兇星現世,長安城時序紊亂的現狀,連繫陸離聲稱的將來,他收攝心神摒除雜念斟酌了許久,終於從一團亂麻裡揀出了線頭。“元武之宿,虛危之星,掌控時序,鎮守天門。你。。。你是荒神燭陰!”
《大荒經》記載:‘西北幽冥之海,有神名曰燭陰,人面龍身而赤,口銜火精以照天門,人稱燭龍。’傳說燭龍早在千年前就因觸犯天條被削除了神職,徐長卿沒想到這位上古荒神有朝一日竟會真的出現在他面前,還是他費盡周折追查的元兇。
“道長眼明心亮,理應知道我的話是真是假。”陸離灰瞳覷成一線,帶著點邪裡邪氣的笑意,追問道:“怎麼樣?”
徐長卿一時間也不知道他該怎樣。
陸離向他展示的前景過於詭譎,是命數是圈套,遠超出情理之外。就算他對重樓早無恨意,也不意味著他就可以接受跟舊日情敵共分枕蓆。何況重樓非但是魔,還是個男的。。。。。。戒律、倫常、人魔殊途、道魔之別,徐長卿滿腦子亂紛紛的像被下了惑心咒,千頭萬緒交織成天羅地網全然不知從何梳理,只拿住了勁勸慰自己說這一切只是幻境。
一切源於重樓的夢,而魔沒有夢。
想到重樓,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