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什麼?”皇帝很是配合地問道。
“閉塞言路!”楊晨毫不猶豫地道:“其實早在邊地蔽情不斷時,朝中就已有不少言官御史欲向天子稟明一切了。可就是他嚴尚書,憑著手中可定奪這些言官前程的權力,不斷威脅,這才使得邊軍之弊不斷加重。
“而這一次,因為宣府之危,邊軍中諸多問題再次為人所共知,諸多言官亦有心揭發。不料還是他嚴尚書,出言阻止,還放出話來,若有敢上書言邊軍之弊者,明年的京察定不會手下留情。此中種種,皆是臣從工科幾名給事中的口中得來,定不會錯。
“而就臣認為,此等阻塞言路,欺上瞞下之舉,比之假公濟私更加不堪,更數朝廷之大患,還請陛下明鑑!”
從為嚴清開脫到突然的發難,只在短短的一瞬間。別說其他官員,就是嚴清自己也是一陣恍惚,半天都沒能緩過勁來,更別說與楊晨分辯了。
而更可怕的是,這個罪名確實極重,而楊晨又只把他一人單獨拎了出來,絕口不提其他官員相同的舉動,這讓不少官員都不敢站出來為他說話了,因為那樣很容易把自己也給牽扯進去。
人都是自私的,要是大家一起被責難,他們或許會團結一致。但當所有矛頭都對準嚴清一人時,一切就全然不同了。
嚴清終於慌了,心也隨之沉到了谷底。這時候,他終於知道今日的朝會,天子是完全針對自己了,這應該是為了殺雞儆猴,而自己就是那隻可憐的猴子。
此時,萬曆冷冷的聲音在上面響起:“嚴清,對此種種,你可還有什麼話說麼?”
第九百三十七章 各有所得
就在剛才,嚴清就已覺察到天子要刻意針對自己了,所以他才會挺身而出,明為替百官同僚辯護,其實更多的只是以攻為守罷了。
本以為憑著自己在官場多年所練就的辯駁之能,足以化解這次的危局,甚至還能因此得到其他同僚的人情。可沒想到,隨著楊震的到來,情勢陡然就發生了逆轉,一項接著一項的罪名落到自己頭上,而自己居然連反駁的說辭都拿不出來。
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當自己面對如此處境時,那些本該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上的同僚們居然沒一個出言說項的。無論是有多年交情的老友,還是靠著自己的庇護和推薦才能有今日地位的門生,他們此刻居然都成了泥塑木雕,連一點表示都沒有。
跪伏在地,聽著天子斥問的嚴清既感憤怒,又是一陣悲涼,或許這就是官場上的人情冷暖了吧。都說(女表)子無情,戲子無義,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當官的可比這兩者更加的無情無義了。
後世之人總喜歡說一句話,叫作小孩才分對錯,成年人只看利弊。這話或許有失偏頗,但用在官場之上,卻是再恰當不過了,因為當官的想要不斷進步,想不犯錯,趨利避害是最重要的能力。
而對如今那些官員們來說,他們已徹底看清楚了眼下的局面,既然天子和錦衣衛都掌握瞭如此充分的材料和證據,說明他們是真個鐵了心要拿嚴清這個吏部尚書開刀了。若自己這時候還一頭衝上去,為其辯護的話,下場只能是陪葬而已。而這,可不是智者所為哪。
倘若是錦衣衛在坑害嚴清,他們或會出於道義,又或是出於名聲著想挺身站出來為其說話。但現在,既然罪證確鑿,那為其開脫只能讓自己也不乾淨,這等擺明是自尋死路的做法當然沒人會去做了。
自知已無法脫罪,嚴清一陣氣苦,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內幕給曝出來——作為吏部尚書,又是朝中老臣,他可是知道太多上不得檯面的汙糟事兒了——但最終他還是把這一衝動給壓制了下去。
明擺著的事情,天子今天就是衝著自己而來,說出這些也救不了自己,反而會多方樹敵。如此一來,接下來自己的日子會變得更加困難。所以略作權衡之後,嚴清終於叩頭說道:“臣知罪,臣有負陛下之恩典……”
直到聽他道出這一句來,居高臨下緊緊盯著嚴清的萬曆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說實在的,他還真怕對方抵死不認,然後再找出一系列的說法來為自己辯護呢,現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隨即,萬曆的目光便在其他那些有些茫然的臣子身上一掃而過:“嚴清辜負聖恩,以權謀私,堵塞言路,凡此種種皆是大罪。著即當場免去其一切官職,交由錦衣衛審問發落,待查明一切所犯之罪後再作處斷,眾卿以為如何?”
在一陣沉默後,那些官員只能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陛下聖明,臣等並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