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客氣地給他們一一打了收據。
老東山領著大兒子儒修,孫守財和弟弟兩個,都一句話沒說,接過收條扭著脖子就走。
那老頭子遲疑著;老太婆膽怯地問:“村長,還去俺家檢查嗎?”
“檢查什麼?”江合有些奇怪。
老太婆還想嘮叨幾句,見老頭子轉身走了,她也慌忙領著兒子走回家去。
“找幾個民兵。”江水山走到街口,停住了腳步。“水山哥,要動武嗎?”春玲一驚。
“說不定。”江水山皺起眉,“蔣殿人是笑面虎,光軟的不行,必要時要動武。剛才對那幾個自私自利的傢伙沒出上氣,遇到反動派搗亂,可不客氣!”
春玲覺得有理,就跑著叫人去了。
村裡的青年民兵早就不多了,有幾個又跟著指導員出發了,年歲大點的下地還沒回來吃午飯。春玲把夜盲的新子和玉珊姑娘找了來。
“都武裝起來!”江水山吩咐道,“到時一切聽我的命令。”
新子揹著大槍,把手榴彈給了玉珊一個。春玲回家把父親的大槍背上肩。他們走到半路,碰到扛著鋤頭揹著野菜簍的明軒和明生。
“真棒,人民的武裝!”明軒讚歎道,“玲姐,你們上哪去?”
“有點事。你倆快回家吧,飯在鍋裡。”春玲吩咐道。明生瞪著眼睛看一霎,說:“不對,姐你哄人。你要去當兵,我也去!”
“哪裡去當兵?”春玲笑著,“是去工作。”
“水山哥,你說?”明生望著江水山。
“打反動派。”
“上戰場?”明生追一句。
“是啊。”
明生放下野菜簍子,拉著春玲的胳膊,著急地說:“姐,你去,我也去!領著我……”
“哎呀,看你急的!”春玲安慰他,“不是上前方。”“不,水山哥不哄人。姐,你走了,丟我在家,我不幹!我也去打反動派!”明生急哭了。
“噯呀,明生!離姐就不活了?你可真有出息!”玉珊笑著說,“俺們是去向地主算賬呀,傻孩子!再哭我不要你當廣播員啦!”
“你還不知道水山哥的脾氣?他不是管什麼工作都叫打反動派嗎?”春玲看一眼水山。
“對啦!”明生含著淚笑了,“玉珊姐,我不哭,沒哭,還要我吧!要我,啊?”
“真不害羞,一時哭一時笑,咱可不敢要你。”尖嘴閨女逗弄他,“到時廣播著勝利訊息,你哇一聲哭了可不糟啦!”“姐,你給求個情!”明生求助。
“好,你玉珊姐要你,一準要。”春玲說,“你們回家吃飯吧,幹一上午活,肚子叫啦!”
“沒叫,姐!你聽聽。”明生挺著肚子。
“我聽到啦,剛叫過。”春玲把菜簍給他往胳膊上套好,“快回家吧!”
“那好,我送回菜再來。”明生飛快地跑了。
弟弟剛走,哥哥又上來了。明軒把鋤頭和槍一樣貼身豎著,朝水山大聲喊道:“報告隊長!兒童團長能參加戰鬥嗎?”江水山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讚歎道:“好小夥子,夠勁!回家武裝起來,目標,地主蔣殿人家!”
“是!”明軒向後轉,箭一般地奔出去。
這弟兄倆可夠快的,江水山他們剛進蔣殿人的衚衕口,他們已喘吁吁地趕上來了。
明軒扛著紅纓槍。明生跑到就嚷:“姐,你們都有槍,我呢?”他張開兩隻空手。
新子掏出顆手榴彈給他。春玲忙說:“這可不能鬧著玩……”可是仔細一看,她就放了心。
明生興奮地接過手榴彈,又晃著叫道:“怎麼這手榴彈這末輕呀?哎,和玉珊姐的也不一樣。”
“你小,重的扔不遠。你那個打起來,比我的還響。”尖嘴閨女畢竟會說話。
明生把線繩褲腰帶解下來束在外面腰上,將練習用的木頭手榴彈學著水山別手槍的樣子插在身前。他一手抓著手榴彈的柄,一手提著褲子,雄赳赳地跟在人們的最後頭。蔣殿人聞聲抬起頭,望著進來的武裝人員一時呆住了,但很快以滿臉笑紋掩蓋了驚懼的神色。他客氣而親熱地招呼道:“啊,水山來啦!還有青婦隊長……快進屋坐吧!”
江水山跨過門檻,春玲幾個堵住門口。水山掃了蔣殿人一眼,說:“我們來有公事。”
“啊,乾兒子,真希罕哪!水山,有事坐下說吧!”蔣殿人的胖老婆從裡間迎出來,“水山哪,你媽好嗎?唉,這些天也沒去看看老妹子,真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