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人事制度而建立了自己的勢力圈,他,漸漸地能和來俊臣分庭抗禮了。
女皇帝每天都會召見來俊臣、李昭德。
有一天,李昭德在明堂奏對的時候,突然問道:
“侍御史違制有據,屬於刑律,宰相應如何處置?”
武曌自太宗朝起,就是精通刑律和熟習典章的,對李昭德的詢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本朝因襲隋律,杖殺朝堂,如緩刑,則流——”
李昭德向女皇帝再拜,並未說明為何而問。
可是,第二天早朝之前,李昭德以宰相身分傳達皇命,宣佈杖殺侍御史侯思止。
這是突發的事件,紫宸殿外的百官大感錯愕,通常,在早朝之前,是不會用杖殺之刑的。
當金吾將軍派佐員執行相命的時候,來俊臣不得不挺身而出阻止了。侯思止一直是他的主要助手,而且,也一直獲得女皇帝的信任,他不相信女皇帝會不透過自己而直接交宰相執行杖殺,因此,他出來要求等女皇上朝之後再執行。
李昭德很狡獪,向來俊臣一揖,隨後轉向另一位同平章事婁師德、明堂尉吉瑣,莊嚴地說:
“我奉主命處決侍御史侯思止,令司儀少卿來俊臣阻我執法,兩公是證人。”
來俊臣一怔,他的權力是在宰相之上,但在紫宸殿,他的職權是不能和相公並論的,當李昭德盛氣相向的時候,他氣餒了,同時,他也想到立刻走內宮的門路,尚可救援,因此,他並不介面,轉身就走。
李昭德明知來俊臣是入宮去請援,他毫不遲疑地轉身,命金吾衛執行。
當武曌上朝的時候,侍御史侯思止已經死去了,李昭德從容地出班,將監察御史彈劾侯思止的本章及侯思止違制私藏宮錦、從事巫蠱、家藏甲冑及侵奪民家財貨等一併陳奏,最後,他朗聲說:
“臣昨日請示,蒙陛下指示,今已遵命執法矣。”
女皇帝已經接到來俊臣的報告,她原擬暫處侯思止以流放之罪,過一個時期再召回來的,而且,她也料不到李昭德竟會如此獨斷地執行,這使她不快,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既成的事實,勉強點頭說:
“既有罪執行,不必再議。不過,侯思止平日忠順,其家人不必究治了。”
這是李昭德給予來俊臣集團的公開打擊,杖殺侯思止的行動,使滿朝側目。
武曌對這一宗大案並無顯著的表示,在理論上,她無法譴責李昭德;可是,在實際上,李昭德的行為卻讓她心靈上留下了一片陰影,她對李昭德的智謀和專擅有著反感,她是一個有智思的政治家,但是,她和一般的政治家一樣,對權力有獨佔的慾望,有時,她會劃分權職,但更多的時候,她總是希望權力只由她一個人來運用。
她以為,李昭德處死侯思止,是巧取權力,有乖於忠義,因此,她抑鬱著。
每逢心情惡劣的時候,她會想到鏡殿——每逢心情暢快的時候,她也一樣地會想去鏡殿。
但是,在鏡殿內,她仍然不能忘情於侯思止事件。過去,女皇帝能深藏自己的感情,但在近半年中,性情上有了若干變遷,她會如一般的老婦人那樣地叨叨不休地講自己,現在,她對著張易之講出自己的心事。
《武則天》第十六卷(2)
“陛下,為何不罷斥他呢?”張易之順著女皇帝的口氣說,“一個擅自弄權的人,將來的麻煩會不少!”
“我不能時時換相啊,”她低喟著,“李昭德是一個剛直的官員,他敢於忤逆承嗣,他也不怕來俊臣,這是很難得的啊。”
張易之緘默了,當女皇帝內心有著矛盾的時候,他是無法進言的,再說,他以為在鏡殿中,實在也不適宜於議論政治。
鏡殿,是男女兩性享樂的所在啊。
於是,他開始為女皇帝按摩……
她享受著,她也看著鏡子所構造成的幻象,她逐漸地放寬自己……
在一所新建成的宮殿中,住著張易之、昌宗兄弟。這所宮殿是以前的明堂,再往前,是乾元殿,現在,新建的屋宇為通天宮,規模不及過去的明堂及陳舊的乾元殿,不過,構築的精巧卻有過之無不及。張昌宗以建造鏡殿那般巧匠來建築通天宮的。
女皇帝很喜歡這一所宮殿,特地將年號改為萬歲通天,以配合通天宮的名稱。
通天宮的主人自是武曌,可是,武曌在通天宮的時間,卻遠不及張易之兄弟。
女皇帝使他們兄弟住在通天宮,未奉制命,不得外出,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