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2 / 4)

小說:無恥奴 作者:巴喬的中場

要追問他歷年的租稅,伍作霖自從中了舉人之後,從來沒有完過什麼租稅,差人們曉得他是個惡貨,也不敢去問他催討。大凡以前州縣收租,一縣的租稅裡邊,總有些拖欠不清的花戶,他仗著有辦公銀兩,和火耗銀兩津貼,也不去苦苦的追繳,比不得現在辦了清賦,一些兒也躲閃不來。 只說伍作霖做了十多年的訟師,狠置買了些田地,他倚仗著自己是個舉人,竟是老老實實的抗糧不完,差人也無奈他何,更兼杭州省城裡頭的紳士甚多,抗糧不完的人,也不止伍作霖一個,若要認真的辦起來,就要牽牽連連的得罪許多紳士,地方官怕做冤家,也只得由他,這還算是好的。再說起浙江一省裡頭,更有個包漕的惡習,什麼叫做包漕呢。比方有一家姓李的,有三百畝田,這三百畝田統通完起租來,也得要一宗銀子,他捨不得這些租銀,又沒有什麼勢力,便去投托在一個大紳士名下,託他出名,代完租稅,卻只繳二百五十畝的租金,這五十畝就算叨了他的光了。那知這個紳士去和姓李的代完租稅,只繳一百五十畝的錢,那一百畝的完稅銀子又是安安穩穩的上了他的腰包,每每有一個紳士,包漕包到一萬幾千畝田,卻只肯上兌一半,只要包的田數越多,他的好處越大,地方官要認真查辦,又怕他的勢力通天,不敢和他作對,更兼這班紳士,一個個交通首尾,狼狽為奸,地方官竟只好眼睜睜的看著他,道不出一個不字。這個風氣,最是不好,做地方官的吃盡了他的虧苦,還不敢放一個屁兒。

如今閒話休提,書歸正傳。只說伍作霖在堂上著了急,張口結舌的掙了半晌,掙不出一個字來,滿面通紅,滿身流汗,那著急的樣兒,甚是好笑。德太尊見了心中已是明白,故意連問幾遍,伍作霖喃喃吶吶的終久說不出來。德太尊見了笑道:“你說不出來,想是歷年的租稅都沒有繳足了,好個知法犯法的孝廉公,你曉得皇上家的國課欠繳不納是個什麼罪名,你既知道皇上家的名器汙衊不得,難道皇上家的國課就是應該拖欠的麼?也罷,你既是不肯直招,待本府叫錢塘縣查明白了,再來問你,現在卻只好請你委屈些兒,到經廳那裡暫住幾天再說,本府另外派人好好的伺候你便了。”伍作霖聽了俯首無言,他曉得這件事兒犯得尬尷,已經落了下風,就是和他分辯,也是枉然的了。所以索性不再開口,憑看一班差役把他帶下堂來,送到府經歷那裡,暫時收管。

這裡德太尊退堂進去,對著一班幕友,吐吐舌頭道:“看不出這個東西真是二十四分的狡猾,今天這埸審問,幾乎沒有收場,若不是這張條子提起他的租稅來,今天我的臺就被他坍定了。坍了個臺也還罷了,卻叫以後怎樣的再去懲治別人?” 說著,又謝了那刑名幾句,立刻叫人到錢塘縣去查伍作霖完租的欠數。誰知去不多時,家人查了回來,帶上一本糧冊,竟是歷年以來從沒有繳過租錢。德太尊看了大怒道:“我還道他就是有些積欠,也不過是些尾數,不肯清繳,誰知他真有這般大膽,竟敢全數不繳,想他國家的賦稅尚且延藐不繳,平日不安本分欺壓善良,更是可想而知的了。便請了刑名師爺立時敘起稿來,發了一套通詳文書,歷敘伍作霖的劣跡,又說他歷年來租賦抗拒不繳,那洋文上的話兒,說得十分厲害,發了出去。

撫臺那裡是預先說好了的,果然把這案情,歸了奏案辦理。摺子上去,照例發交部議。你想一個督撫大臣和一個小小的舉人做對。不消說是摧枯拉朽一般,部裡頭議準丁,諮行禮部,把伍作霖的舉人革去,歸案訊問。部文到了浙江,德太尊就把伍作霖在府經歷那裡提了出來,這回不比上一回,伍作霖的舉人已經革去,就不是上回的問法了。德太尊坐了大堂,嚴聲厲色的問供起來。伍作霖無意之中,為了不完租稅被德太尊扳住了坌兒,明曉得抵賴不過,就是勉強抵賴過去,德太守有心做對,一定不肯放鬆,便不等德太尊動刑,揀那略為輕些的案子認了幾件。德太守聽了,估計也夠他受用的了,也不追求,叫他畫了供,帶去收監,定了個監禁的罪名,申詳上去。撫臺批准下來,竟把伍作霖定了個監禁五年的罪名。十幾年來,有名的一個訟棍,競被德太尊辦了個長監,總算是替杭州省裡的人除了個害民的蟊賊。後來隔了幾年,伍作霖監禁期滿,放下出來,經了這一埸風波,也不敢再做刀筆,安守本分的老死牖下。這還是德太尊警醒他的功勞,沒有得著什麼大禍,這是後話不提。 只說直隸省內有一位候補道,姓餘,單名一個英字,表字季瑞。本來是幕友出身,當了十餘年幕友,手頭很有了些兒積蓄,便想易幕為官起來,捐了個大八成知縣,做了兩任,索性又過了知府班,加捐了一個候補道。那時的直隸總督叫做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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