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喇嘛見她們片刻之間難以離開,心下大急,羊皮縫隙不大,極是悶熱,又擔心為人發覺,不敢多動,少傾滿身是汗,猛然想起懷中的書信,忙小心取出,又弄汙了幾處,索性細讀一遍,首行寫道:毛文龍上書於滿洲國皇帝陛下:以下數行字跡多已汙浸,有的依稀可辨,有的漫漶難識,“我之心意,本欲與上及諸貝勒共圖大事……與某千總商議欲降之法,三弟在寧遠、四弟在山東,時明兵又至,故慎而未動……請爾取山海關,我取山東。若從兩旁夾攻,則大事成矣……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大事成後,方見我心,書不盡言。”李喇嘛越看越覺心驚,心想:難道毛文龍早已降了後金?那他如何還在皮島卻不到盛京來?一時想不出什麼頭緒,只將書信悄悄收好,向外偷看,無奈縫隙極小,看不到二人,但聽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響,夾雜著淅瀝的水聲,想是蘇麻喇姑在用熱水替玉兒擦敷身子。少頃,水聲停了,蘇麻喇姑道:“福晉,你且好生躺了歇息,奴婢出去叫人預備車馬。”李喇嘛略抬抬頭,見蘇麻喇姑扶著玉兒合衣躺下,順手抓了兩張羊皮為她蓋上,快步出了大帳。
李喇嘛縮在羊皮堆中,驚得一身冷汗,側耳一聽,福晉兀自不住喊疼,正要趁機脫身,忽聽蹬蹬蹬一陣腳步響,帳外侍衛連呼貝勒爺,忙將羊皮掀開一些,見昨夜那個白袍小將大步進來,伏身問道:“嫂嫂可好些了?”
玉兒睜眼道:“多爾袞,你怎麼來了?”
“小弟特來向大汗辭行。怎麼,哥哥不在麼?”多爾袞四下觀望,似是極為詫異。
“大汗想必一早又去圍獵了,我昨夜不曾與他在一處。你到別處去找……哎喲……哎喲……”玉兒雙手捧著肚子,滿臉漲得通紅,將身上的羊皮盡情掙落了,露出纖纖的手指和一雙白玉般的皓腕,多爾袞一時竟看得痴了,問道:“嫂嫂怎樣了?”
玉兒強忍疼痛,掙扎著坐起來,蹙眉強笑道:“一時覺得身子不爽,想必昨夜受了些風寒,不妨事的。”
多爾袞多日征戰在外,久已不見女色,見她有如西子捧心一般,痛楚之中竟也現出萬般風情,心頭狂跳,嬉笑道:“哥哥怎麼恁的狠心,這般黑漆漆冷颼颼的夜裡將花朵般的嫂嫂拋舍一旁!嫂嫂哪裡疼痛?小弟替你暖暖,驅散些寒氣便容易好的。”向前捱著身子,伸手向她胸前摸去。
玉兒登時臉頰緋紅,側身閃過,喝道:“大膽!”多爾袞一怔,隨即撲身上來,一把將她摟翻,玉兒奮力掙扎,雙手被他壓在身下,張口待喊,嘴又被他用手捂了,又怒又急,一下子暈了過去。多爾袞本在興頭上,見她雙手一鬆,兩目緊閉,嚇得慌忙起身走了。帳外的侍衛早已驚得魂魄盡散,對了李喇嘛的藏身之處低喝道:“你這該死的禿驢,要等死麼,還不快走!”
李喇嘛急忙出來,轉到帳後,一顆心兀自在怦怦亂跳,略略喘息才要離開,便聽帳內咣噹一聲,水盆摔在地上,蘇麻喇姑驚呼道:“福晉,你醒一醒,可別嚇著奴婢。天爺呀!福晉,你下身怎麼流了這般多血?”語音甚是淒厲驚恐。她奔到帳外,朝侍衛喊道:“快、快去稟報大汗!”
“什麼事,這般失聲失色的?”一陣急驟馬蹄聲響過,皇太極手裡攥著一隻白色的野兔含笑而來。
“大汗,你快去看看福晉吧!好多的血呀!”
皇太極將野兔往蘇麻喇姑手裡一塞,大踏步進帳,跪地伸手將玉兒攬在懷中,低聲呼喚道:“玉兒,玉兒!”
“大汗……”玉兒面白如紙,流淚幽幽地看著皇太極道:“是我不小心,孩子不知能不能……”
“盛京城中有的是郎中,不要胡思亂想。”皇太極回身目光凌厲地看一眼驚慌失措的蘇麻喇姑,喝問道:“你是怎麼照看福晉的?”
蘇麻喇姑囁嚅道:“奴婢出去預備車馬……不想、不想……”
“不關蘇麻的事,是我不小心……哎,是我不……”玉兒哽咽難語。皇太極怒氣難息,將她輕放在羊皮上,命道:“快將福晉送回盛京!命盛京的郎中火速趕來,這樣可節省些工夫。”他忽然覺得硬硬的一物蓋在羊皮下面,伸手一摸,竟摸出一柄短刀來,登時滿臉驚詫,急問:“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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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籌餉銀周侍郎得寵 食蟹會田禮妃奪魁
第二十八回
籌餉銀周侍郎得寵 食蟹會田禮妃奪魁
玉兒、蘇麻喇姑一看,見是把曲柄刀身略彎的短刀,刀鞘嵌珠鑲金,純銀刀柄嵌滿著紅藍寶石,平生不曾見過這等名貴的短刀,驚歎之下,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