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僅半年之後,竟然物是人非事事休。原來三生空許,一個人的承諾可以輕易許,可以輕易變。
現在,她正躺在厲青原的懷抱裡,喁喁敘說著情語吧?而同樣的話,或許不久之前還曾對自己地說起過。
楊恆嘿地又嗆出一抹血絲,全身真氣躥流,他卻渾不理睬,又一次生出返身衝回到雪松林,和厲青原石頌霜一見分曉的衝動。
可終究遲疑許久,他還是頹然放棄了這念頭,尋思道:“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她即移情別戀,我何必糾纏不清?況且她對我並非沒有情意,只是誤聽了司馬大哥的斷言,才生了他想。”
想到這裡,他重重一掌擊在冰面上,轟隆巨響炸開一個超過三丈方圓的深坑,低低嘶吼道:“夠了,楊恆!你對石頌霜的心意到此為止──從今往後你在她心裡就是一個死人!”
說話時他心痛至極,望著冰面上映照出的自己的醜陋影子,又道:“尋根溯源,青天良乃是罪魁禍首。但教我不死,必要將這老狐狸碎屍萬段!”
發完了狠,心裡卻更加的空落落難受,正不知接下來該往何處去時,遙遙看見東方天際升起一串金色信炮。
楊恆一省道:“這不是雲巖宗的示警訊號麼,莫非他們已和滅照宮遭遇?”轉念想到突然失蹤的小夜,更是一急道:“我得去瞧瞧!”
他勉強振作精神,抹去嘴角血跡,向著升騰起信炮的雪峰御風趕去。腦子裡顛來倒去,卻還是石頌霜那絕世無雙的冷豔容顏。
◇◇◇◇
此時的雲巖宗宿營地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上一刻尚寧靜無比的山麓間,轉眼就成了一座血雨腥風的修羅場。
一身白衣的大魔尊赤手空拳恣意遊走在刀光劍影之間,如入無人之境。所過之處身影翻跌,血灑一地,幾無三合之將。
虧得雲巖宗此次西來崑崙山,可謂精英盡出,迅速穩住陣腳,將大魔尊層層疊疊圍困在一片窪地上空。
又幾個照面,玄洞寺主持明恩大師被大魔尊一掌劈傷,敗下陣來。她一口魔氣流轉周身,只覺左腿被禪杖掃中的傷處越來越疼,白衣上沾滿斑斑血跡,在火把照耀下分外刺目,冰冷的視線掃過外圈的明水大師、明華大師、明月神尼以及眾多雲巖宗明字輩的高僧,漠然問道:“貴宗不是要為明鏡老和尚報仇雪恨麼?明水方丈,你可敢與我賭上一局。若我輸了,自當交出性命;如果輸的是你,趁早打道回府!”
明水大師這才明白她的來意,竟是要以自己的性命作賭,要迫雲巖宗罷兵。雖彼此身份殊異,勢同冰炭,但對這女魔頭的膽魄亦不由暗自佩服,卻搖首道:“女施主孤身來犯,委實膽略過人。但除魔衛道乃敝宗千年古訓,並非繫於老衲一人,更非我一言可決。這個賭,不打也罷。”
大魔尊未曾料到明水大師居然避而不戰,如此一來自己今夜獨自下山,尋上雲巖宗的一番苦心眼瞧著便要付諸東流,失望之下一聲冷笑道:“怎麼,你怕死?”
明水大師卻不受她的激將法,神色肅穆寵辱不驚,低喝道:“布金剛伏魔陣!”
四位身穿大紅袈裟的藏經樓明字輩高僧齊齊步出,各據一角道:“領宗主法旨!”
大魔尊見這四個老僧人人眸蘊菁華,氣度沉穩,均是一等一的仙林高手,亦不由暗自心驚,亮出了一對屠佛尺。她屹立在四大高僧的合圍中,冷冷道:“以多欺少好不要臉,待我殺盡這些禿驢,看你敢不應戰?”
聞聽這女魔頭大放厥詞,在場眾僧俱都又驚又怒,齊誦道:“阿彌陀佛──”
禪誦聲裡但聽佇立在東南角的明山大師朗聲念道:“禪為金剛鎧。”
斜對面站著的明法大師接道:“能遮煩惱箭。”
而後西南、東北角上的明德、明兆二僧亦分誦道:“雖未得無餘,涅盤分已得!”
四人的嗓音或高昂清朗,或低沉沙啞,悠揚頓挫此起彼伏,在夜空中匯成一股充滿佛法慈悲的強大氣勢,一浪連著一浪湧向大魔尊。
大魔尊斜目蔑視,心中卻道:“這金剛伏魔陣號稱雲巖宗三大護法佛陣之一,果然有點鬼門道!單打獨鬥這四個老賊禿誰也不是我的對手,可連成一氣又有佛陣相輔,著實有點難辦,須得先下手為強!”
想到此處她一聲厲嘯拔空而起,白色的身影在夜幕中遽然晃動幻化,分離出數十道真假莫測的光影,如潮水般向四人湧去。
明山大師驚道:“羅浮魅影!”一邊以靈覺查探大魔尊的真身,一邊揮出禪杖封擋。
突聽“叮”地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