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口因日本人搞細菌戰而被填死的古井的準確位置後,第一個揮起挖鋤,恨不能
一鋤頭就將手錘挖出來。
挖了一陣,白送看到雪葒站在氣象門口,便放下挖鋤,裝出氣定神閒的樣子,
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雙手捧著遞給雪葒。雪葒十願九不願地接了過去。白送剛轉
身,雪葒就將手裡的信撕成一堆碎片。一旁的雪檸勸她還是看看,求愛的文字總是
值得珍惜的。
雪檸說話時輕輕地笑了好幾次。雪葒想了想後,也跟著笑起來。
這也是白雀園內僅有的笑聲。
十幾個人輪番挖了一天一夜,當年埋下去的石灰全被翻到地面上。挖出最後一
塊石灰,圍觀的人興奮地吆喝起來。石灰上面粘著一副假牙,記性好的人馬上想起
來,是王參議的。當年日本人對天門口發動細菌戰,如果不是這副假牙被一鎮和一
縣丟人水井,王參議也許能多活幾年。
王參議的假牙很快就被人扔到一邊。下到古井裡的人只用三次就撈起一把鏽蝕
斑斑的手錘。稍微擦拭幾下,便顯出用鋼印烙在上面的“林大雨”三個字。
“我會大義滅親!”到了這種地步,白送只能回家同林大雨說話。白送踢開家
門,還沒開口,躺在床上的林大雨就承認:“是我乾的,那時候我這想事的頭腦比
畜生還不如!”
“瞞了這麼多年,你遲不說,早不說,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是不是成心
害我?”白送氣急敗壞地掐了一下林大雨的脖子。
林大雨忍著不讓自己喊出聲來。“你不明白這事擱在心裡會讓我多麼難過!原
先的想法是,等到親手殺了傅朗西,我就去向梅外婆懺悔。古人說,打虎親兄弟,
上陣父子兵,你替我報了仇,我怎麼會害你哩!這事只有梅外婆和雪檸清楚,不管
死不死,她們都不會說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跟你說,不要再打雪葒的主意了,
雪家的女人可不是隨便碰的。你要是膽敢欺負她們,哪怕做了鬼我也不會答應。因
為你將傅朗西抓回來批鬥,我反而不再恨他了。
幸虧我醒悟了,要是死到臨頭還是那樣想,這生活過得真沒意思。
你要今日的苦肉計我也沒辦法,我就是想讓你造不成反,無法人五人六地將天
門口搞得一塌糊塗。這也是我想做的最後一件事。“
林大雨說了許多話,白送問他說夠沒有。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白送說:“那
就到此為止。”
白送拉著細米從屋裡出來,門口聚了許多人。擠在最前面的雪檸迫不及待地要
求進屋,同林大雨說幾句話,白送攔得死死的不讓任何人進去。雪檸急促地提醒細
米,這時候,千萬不能離開林大雨,否則會出危險。聽了雪檸的話,細米著急了,
非要進屋看個究竟。細米一急,手上就有一些連抓帶打的動作。一開始白送還能忍
受,很快他就不耐煩了:“哪來的潑婦,將她關起來!”瞭解林大雨當初所做的壞
事後,鐵衛隊的紅衛兵立即變臉不理白送。叫了三聲仍舊無人響應,白送只得親自
動手,揪住細米的頭髮,讓她在原地轉上十幾圈後再鬆手,不用他推,細米便自動
地撞進人群之中。
過了片刻,細米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吊死鬼!吊死鬼!有個吊死鬼!”細米
用手在空中指著什麼,像是真有東西從眼前經過。
白送挺了一陣,終於讓開路,聽任雪檸他們往屋裡衝。林大雨真的死了,他用
系在床頭上的褲帶吊死了自己。
一五0
得知鐵衛隊的人要將傅朗西帶到別的地方接受批鬥,翹首以待的天門口人紛紛
趕往湯鋪,將寬大的公路擠成一條窄窄的小巷。
杭九楓沒有去,他對一省說,如果鐵衛隊的人稍有一點軍事常識,就不會如此
明目張膽地轉移傅朗西。杭九楓還說,此時按兵不動不等於放棄營救傅朗西。在他
看來,表面上是因為林大雨自揭其短,葬送了白送在紅衛兵運動中的前途,並且中
止了其一手策劃的所謂政治啟蒙;實際上是鐵衛隊在實力上對獨立大隊的恐懼,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