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賣給警察。好久以前,我就聽說由於他被指控拐騙少女賣淫吸毒,此案至今仍懸而未決。如果施特拉說出他用毒品來支付那些賣身的少女,那他的罪一定輕不了。
我也同樣擔心,因為弄不好我也會鋃鐺人獄。我真不想嘗坐牢的滋味。
我又給戒毒中心掛了電話,以便把這個訊息告訴巴普西。我幾乎天天給她打電話。直到現在,她在那裡一直呆得很好。今天,她沒有來接電話:人們告訴我她已經住院了,她得了黃疸病。
第二天早上,我帶著吉妮乘地鐵到威斯登醫院看望巴普西。這是一個很漂亮的住宅區。一幢幢時髦的別墅,周圍綠樹成蔭,環境優美極了。我原來不知道在柏林還有如此美麗的地方。其實,我還不瞭解柏林,我只知道我們克羅比小區及它周圍的地方,還有就是媽媽所住的克勒茲堡住宅區。天正下著傾盆大雨。我和吉妮都淋成落湯雞。但是我們都感到很快活,因為我們都能在綠地上奔跑,還有——這只是為了我——我們馬上就可以見到巴普西。
醫院不讓吉妮進去。我真沒料想到這一點。幸好有位看門人很熱情:他答應在我探視病人的時候替我看管它。我跑到住院部,但是沒有找到巴普西。最後,我問我所碰見的第一個大夫她在哪兒。我對這位大夫說:“我很想見見她。”大夫告訴我,巴普西已在昨天從醫院逃跑了。由於她亂吃各種毒品,她的肝臟已經腐爛,無法治好了。
我只好領吉妮回家去了。在地鐵裡,我一直琢磨著:要是巴普西的肝已經腐爛,那我的肝也好不了。因為我們倆都是一個樣。我要是能找到巴普西該多好啊!我把我們之間過去的爭吵忘得一乾二淨。我覺得我們倆都需要互相幫助,也許此時此刻,巴普西也正需要找個知心朋友說話,然後我會勸告她回到醫院去的。可我又立刻回到了現實中來:我知道,經過兩天的奔跑和毒癮的折磨之後,她是無法回到醫院的,要是我,也一樣做不到。我也知道該上什麼地方去找她:她可能在賽馬場,要不就在某個嫖客的家裡。我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到處奔跑,因為爸爸一會兒就會給家裡打電話。我只好用吸毒上癮的人的道德觀念來原諒自己:人人為自己。我回到家裡。再說我也沒必要到公園去拉客。亨利給我提供的海洛因足夠我眼下用的。
第二天早上,我上街去買一份《圖畫報》。我每天早上都這樣做。過去,每天晚上媽媽總是給我帶回來一些有關“吸毒受害者”的訊息的剪報。我現在對這類文章十分熟悉。
那天早上,買回來報紙以後我就準備了幾片果醬麵包,然後邊吃邊翻閱這份報紙。我發現第一版上有個大標題:《她只有14歲》。用不著看下文我就明白了:她就是巴普西。我似乎早就有預感。我突然變得麻木不仁,就像死了似的。我好像覺得我剛讀到一則宣佈我死亡的訊息。
我跑到浴室去給自己打了一針,打完之後,我的眼淚才開始汪汪地流出來。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在為巴普西還是為自己哭泣。我又躺在床上。我點了一支香菸,以便有足夠的勇氣讀完這篇文章。這則訊息寫得像似一篇動人的街頭見聞:“一根乳白色的塑膠一次性注射器還握在她的左手,一個名叫巴貝特的女中學生已經死去。這位姑娘——這是迄今死於毒品的最年輕的姑娘——是死在布羅特羅岱街的一間公寓裡。據納吉(30歲)對警察說,他是在‘音響舞廳’的迪斯科舞場見到這個姑娘的。因為當時姑娘不知道該上哪睡覺,他便把她帶到家裡。巴貝特是今年以來在柏林第46個死於毒品的受害者。”等等。報紙對這類事情的報道未免過於簡單,簡直就是文過飾非。許多報紙還加油添醋,報道了許多有關巴普西的情況,用的是十分醒目的題目:《德國最年輕的吸毒受害女性》。
到了中午,我才比較清醒過來。我感到無比憤怒。我敢肯定,一定是哪個沒良心的毒販子的摻假毒品賣給了巴普西,可能是一種含有馬錢子鹼的東西。用馬錢子鹼冒充的毒品正在柏林蔓延開來。我再也不能猶豫。我立即到警察局去報案。我把我所知道的有關毒販子販賣假毒品的情況統統對警察說了。可他對這一切似乎不感興趣。最後警察用他那句老生常談的話打發了我:“好吧,克麗斯蒂娜,下次再見吧!”
我心裡想,街上賣毒品,這對警察來說是無所謂的。因為他們所指望只是能從他們的黑名單上把一個個吸毒者的名字勾掉完事。我發誓自己一定要把害死巴普西的兇手找出來。
那個收留巴普西的男子與她的死是無關的,這個人我非常熟悉。他有的是錢,並且脾氣很古怪。他喜歡找一些特別年輕的女孩子作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