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2 / 4)

是日出月落斗轉星移,一切都該如此,他無力分辨,無從分辨,胸中如熔岩湧動,早已把他裹挾著熔盡了,他便放任了自己追隨這神諭。

他須得活。

他須得看著這張三日未見的臉,看著那薄被下的胸口起起伏伏。

那呼吸似吐在他的面龐、耳側,也勾起他這死人軀體內一絲活人的氣息。

他方才活。

月光下著無聲、無形的透明雨,他似靜待漲潮之人,潮水沒到他的胸口、他的咽喉,他該逃,卻聽到了海的誘惑,激他斷然一躍,永落那溫柔的懷抱。

他貪婪地以視線作筆描摹著那人的面龐,是久飢的乞兒,久旱的禾苗,更是將燃盡的柴,期待著再加一捧火,讓他燃得更盡些,更義無反顧些,更無路可退些。那目光有了形體,臍帶般分享著生命與生命,溫客形便有了些活人的氣息,月光不再穿過他,而是鍍出了他的身影。

女媧造了他的泥身,周絮給了他一□□氣。

他須得活。

他方才活。

他看著那月色比他更近這張臉一分,肆無忌憚地吞吐著那人的眉、眼睫、人中和下頜,觸觸一側的鼻樑,又狎暱地越到另一側,鼻樑兩側便在明與影之間切換。

月色也不敢觸上他的唇。

溫客行是太陰的王。

可這已夠了,這已足夠教他頭髮昏,心愈沉,足夠教他走火入魔失神失智只欲揮劍斬斷月光。

那人仍在酣睡,永恆的酣息,撼人的節奏撼得他心魂搖曳。只覺如置身闃黑海面,十幾盞漁火赫然,排成一彎弧形,漁網愈收愈小,每一處皆是周絮深深淺淺深深的呼吸,他便入了網。

溫客行闔了眼,穩了穩心緒,去看那潛入屋內的鬼。

那鬼於屋內翻找一回,並周絮搭在床頭的衣也細細摸了,卻是半分收穫也無。忽從包袱內摸到一件物事,那鬼湊在月光下細細觀摩,又攤開手心和掌內畫著的什麼樣式比對了一番,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卻仍把那物事收於腰間暗袋。

遍尋無果,那鬼恐夜長夢多,緊了緊腰間的袋子,掌中捏了刃,輕步向周絮探去,欲收了尾,後半夜補眠去。

溫客行見此情景,忽心如擂鼓,未及細思,便捏了枚樹葉在手,周身已是磅礴著十分之內力。

那鬼緩行至周絮身前,觀他仍被迷香迷著,亮出刃,便向喉嚨而去。當是時,刃出,被月光映著寒光一閃,溫客行眼前一晃,便欲把樹葉擲出,卻聽得“咔嚓”一聲,那鬼執刃的右手已被卸了,周絮一雙眸子,鷹一樣利,夜一樣黑,正盯著那鬼。

翻掌一拍,那鬼便破布一樣摔了出去。

周絮一翻身,似彌勒般半臥於榻上,半闔目,打了個哈欠:“不知你窸窸窣窣大半夜來我這裡翻些什麼,你要什麼皆不在此處,我三日內不開兩回殺戒,你把腰間物事放下,便滾吧,休礙著老子睡覺。”

他這話說得圓滿,以退為進,既言明自己取對方小命易如反掌,又把放對方一馬的原由講得清楚,且讓這鬼回去報個信,不論他們在尋什麼,皆與他無關,休把主意再打到他身上。

偏那鬼卻是個不要命的,暗忖回去交不了差還斷了一隻手,在鬼谷這食人之地亦是難逃一死,便硬著頭皮梗著脖子譏笑道:“你一番話便想把自己撇清楚,那日你救下溫瘋子為護他而落崖乃是實情,三日前你又護著溫瘋子重回鬼谷,亦未有半分假,情意之深厚,眾人皆見,溫瘋子從不信人,卻待你不同,他有何寶物,你能不知?”

一番話畢,周絮怔了怔。

那鬼見周絮心緒微動,忽的暴起,摸出一個小匣子,一啟機關,便發出毒針,直取周絮面門。周絮一抓薄衾,內力運於左臂,翻轉衾被於面前,將那毒針盡皆擋了。那鬼緊隨毒針,祭出長索,一鞭而來,周絮足尖一點,自榻上翻下,那長索自面前欺過,周絮方看清那鐵索上盡是倒刺,恰落於榻上,那榻便自中塌陷下去。

周絮回頭一看,暗罵:“這下連覺也睡不成了。”

那鬼又揮長索自他身側而來,周絮隨手自桌上拾了雙長筷,看那長索破空而來,一側身,趁那索落於桌上之時,使筷子將之釘於桌上。

力透桌板。

趁那鬼行動稍滯,周絮拔劍欺身而上,將將要觸到那鬼的頸子,卻突然失了氣力,身子軟了下來,折了翅般半跪於地上。那鬼見狀,欣喜若狂,暗道天不絕他,當下棄了索,左手持匕首撲身向周絮而去,周絮提了力氣翻至前,躲了那刃,恰背對那鬼,卻聽空中一道氣流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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