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我可能班門弄斧,我的看法是,任何事情都不要操之過急,太急了往往事與願違,造成不良後果,我這也是以老賣老了,‘文化大革命’給我們的教訓實在太深刻了!喂小匡啊,你聽著哪,我這可是一孔之見,快人快語,有啥說啥,僅供參考,不是意見,只是建議呀!”
寧長放下電話,不停地搖頭,腦袋渾渾漿漿,亂糟糟一團,好像快要爆炸了。怎麼,到底是怎麼了?他又用力地搖搖頭,長長地出一口氣,現在他才覺出這個案子的沉重和壓力來。這時助手王祥過來了,他說外邊都風傳穆平、賽維成兩人已經講和,穆平已經撤回意見,表示不再介入此案,再查就是小題大作,打擊有開拓精神的領導幹部,就不是保駕護航,而是拆船卸帆。寧長自己給自己倒杯水,慢慢地喝下去,然後問王祥:“你說咋辦好?”
王祥臉刷地紅了,還是那副憨厚正直的樣子:“我聽書記的。但我覺得穆平這裡邊肯定有很大說道,開始那樣義憤,積極,這幾天突然下落不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保不定背後有什麼陰謀。從群眾反映的問題看,賽維成確實問題不少,性質很嚴重,我看關鍵是找到穆平,當面鼓對面鑼地跟他說清楚。幹啥,局長不局長的先不談,是黨員不,對黨忠誠老實,襟懷坦白起碼的一條他懂不懂?當時怎麼說的,這是小孩打箭桿兒呢?我們是代表縣委查處案件,不是鬧著玩的,自己說出的話都不敢做主,出爾反爾,就這一點,別說副局長,黨員就不夠格,嚴重點說是知情不舉,包庇,袒護。總結總結還夠成犯罪呢,見面就敲鐘叫響,看他咋辦!”
寧長面無表情,一聲不響,只悶頭聽著,突然一拍桌子,“就按你的意見辦!儘快找到穆平,和他攤牌,敲鐘叫響!”
兩天後的一個早上,房產局的樓內和廁所裡。還有縣政府大門旁,分別貼出幾張小字報,內容都是揭露賽維成受賄跑官和亂搞兩性關係等問題。一時間房產局上下沸沸揚揚,說啥的都有。惟有一張小字報指責縣紀委遇著問題繞著走,打蒼蠅不打老虎,並揚言要到北京告狀云云。
此時寧長和王祥正專心地研究如何將案件深入下去,將房產局的蓋子徹底揭開,並認為這是一個好兆頭,說明群眾對腐敗現象深惡痛絕,他們是真心希望剷除腐敗,匡扶正義,使社會健康發展的。
這時候紀委黃書記過來叫寧長。黃書記是個很和善也很原則的老領導,他對同志從來都是多看他們的優點和長處,鼓勵大家為黨的事業多做工作,做好工作,人人做反腐倡廉的表率和先鋒。他把寧長叫到屋裡,先讓他坐在沙發上,又給他倒了一杯開水,這是以前所沒有過的,都是一個單位的正副手兒,又是老上級,一家人一樣,一般是不需要這樣做的。寧長就感到有點悲壯或問題嚴峻。果然,黃書記點著煙,不自然地笑了笑,又慢慢地吸幾口才問:“前天侯縣長給你打電話了吧?”
寧長一愣,“打了!”
黃書記又慢慢地吸口煙,一點點將菸灰彈進菸灰缸裡,“剛才也給我打了電話,批評咱們辦事優柔寡斷,態度曖昧,說賽維成的案子如果早一點結束,不會出現小字報,這下給縣裡都抹了黑,讓縣領導都跟著難堪。我說了些案子的基本情況,他一氣把電話摔了……”黃書記捏滅菸蒂,又掏出一支菸,劃了幾次火柴,竟然沒能點著。
寧長霍地站起來,情緒顯得頗為激動,“他副縣長咋的,他比誰大呀?從行政上講他是副縣長,在黨內你是縣委常委。他算老幾,不就是憑點老資格,一說話炸嘰嘰的,兩句話不來就這個沒素質,那個不夠格,動不動就掉電話,啥作風,哪像個共產黨的副縣長?”黃書記示意他小點聲,不要激動。寧長的情緒仍然難以控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一個副縣長和房產局長鐵,房產局長有問題就可以不查?他要敢打這個保票,我明天就上北京找中紀委去!”
黃書記擺擺手笑了,“你言重了。可能地區一位副專員追他追得也很緊。”
“副專員咋的,副專員也得遵守黨紀國法,否則說輕了是袒護,說重了也是包庇,黨的宣傳口徑必須統一,黨的紀律必須遵守,這是起碼的常識。可現在有些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一個人只要當了官,犯法也不算犯法,有罪也是沒罪,一抓水就給你攪渾,讓你分不清是非,弄不明真偽,老百姓有事可好(我不是說老百姓有事就不該查了),一個個虎視耽耽,吹鬍子瞪眼睛,什麼一查到底,決不姑息!說得多好聽,難怪群眾說我們只打蒼蠅不打老虎。關係套關係,人情套人情,共產黨要都這樣,遲早夠嗆……”
黃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