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好啊,小西,說說看,哥幫你參謀參謀。”
他倆說的我心頭一顫一顫的,這還了得,趕緊轉移話題:“哥,嫂子懷孕,怎麼你倒成八婆了?!”
我這句話一下子把我哥得罪了,他立馬打電話給爸媽,非要我們現在就回家不可。我們倆澡也沒洗,覺也沒睡,用東北話講“泥咕芡球”地被我哥押回了家。
剛進小區就看見我爸媽在樓下等著,我們趕緊迎上去。我媽眼睛都潮了,強忍著,不停用手摸我的頭臉,肩膀,我爸就一直點頭說:“好,好,回來就好。”說得我鼻子也酸了吧唧的,眼圈直髮熱。
拉拉扯扯的上了樓,路上坑坑巴巴介紹趙秉鈞,我爸扶著老花鏡,上下打量了他說:“小夥子,長得真不錯。”
我聽了居然感覺挺高興,跟誇我似的。連拉帶摸得進了門,我四下看了幾眼,這裡我一共也沒來多少回,現在感覺都生了。趙秉鈞發現我的表情有點鹹,不動聲色拉了我一把,我趕緊收攏心思。
一群人在屋裡坐了,趙秉鈞裝腔作勢誇了幾句我爸的精神頭,我媽不老的面板,和家裡的裝潢如何有品位,哄得老爺子樂呵呵的。這一晚上,全靠他撐場子,只要他不發言,我爸媽就死盯著我,不說什麼話就要流淚嘆氣。我就更不知道說什麼,氣氛幾次有點尷尬。
我哥在一邊幫忙,他又沒什麼說的,就講我嫂子懷孕的搞笑事蹟,要不就回憶我小時候惹的禍。沒多一會兒,把我的底細抖摟了乾淨。
趙秉鈞一直在笑,不同於以往公式化的笑容,他在好笑的時候就大笑,在我丟臉的時候就暗笑,聽嫂子的事的時候就微笑,和老爺子針砭時事的時候就冷笑……這麼多種表情,他做的都相當到位。
原來他真的不是面癱!哎,學醫出身就這點不好,什麼事都往壞處想。
這晚上我爸非常高興,我媽幾次想落淚,都被我們轉移走了。我挺感激趙秉鈞的,要不是他,我很難這麼沒隔閡沒尷尬的和他們在一起。而一旦這樣相處了之後,就覺得融入這個氛圍當中,也不是那麼難了。
我們聊了很晚,我都困得直打哈欠,我爸媽倒挺精神。後來我倆也沒走成,就在家裡睡了,睡在多年來一直給我留的房間裡。我們洗了澡,躺在床上,趙秉鈞竟然還很清醒。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沒看出來,我在家裡地位很怪異,反正他不睡,也不讓我睡,一直回想我哥講我的那點破事。
“你真把你們校長公開課搞砸了?竟然讓你活到現在。”
“是啊,我爸權力大唄,不然能找得回來我們嗎?”
“找回你們?”
我心裡有點彆扭,心思轉了一圈,乾脆還是說吧:“是,我家還有個林南。現在在長春吉林大學念研究生呢,估計過幾天就能回來。我們倆都是後找回來的”
趙秉鈞不出聲了,這個鬼人,立馬就察覺有問題,就知道窮裝!我嘆了口氣,這點破事,也沒什麼好瞞的。
“我十幾歲的時候,我爸媽找到我以前的養父母家,以為我是他們早年送人的親生兒子。我養父母不知道怎麼說的,反正是證實了這個事,我爸媽就把我領回來了。我養父母立刻就跑得無影無蹤,我開始還以為他們是因為傷心才搬走的。又過了幾年,有人家找上門來,說那個才是親生的,我是個贗品。”
“我爸媽開始還不敢相信,結果後來雙方把當年的詳細經過,嚴絲合縫地對上了;他甚至還有當年被抱走時,身上穿的小衣服。你說像不像電影裡的故事?”
趙秉鈞“嗯”了一聲,翻過來側躺著,一隻手壓在腦後,一隻手搭在我身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我的脊背。我向他那邊靠了一點,輕聲說:“林南和他們長得很像,一看就是一家人。”
我嘆了口氣,繼續說:“其實他也挺可憐的,他小時候養父就跑了,他就跟著養母過日子。養母開始也不想告訴他實話,就當是親生的一樣養。後來她自己得了胃癌,活不了多久。沒辦法了,才告訴他,讓他來找親人。”
“當時我爸的官已經做得不小了,林南沒直接去找他,就每天在我家小區樓下等著。我爸媽幾次看見他,都覺得親切,又看他總是一個人靜靜站著,實在忍不住,就過去跟他說話,說了兩回,他才跟他們講了實情。林南說過,他當時特別害怕,如果我爸媽不去跟他說話,他根本沒法主動跟他們相認。”
“他養母沒多久就過世了,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相依為命的老母親就這麼沒了。這邊的家裡,又有一個我。我雖然是贗品,但已經和爸媽相處了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