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過去的崔舜華,現在的絮氏舜華該保護的人啊!
“當家,是不是該換藥了呢?”
舜華回神。連璧正端著銀色長盤在她面前跪下,盤上是換刀傷的藥品。
另一側尉遲恭留下的年輕侍從英連忙跟著上前,道:
“這藥,該是等我當家換才是。”
連璧連看也不看他他一眼,朝舜華笑道:“當家,小人是閹人,不算男人,碰觸當家的手不會有人說話,尉遲當家畢竟是男人,不方便。”
舜華一怔,盯著眉清目秀的連璧看,她以為,無論如何,絕不會自連璧嘴裡說出自己不是男人的話來,畢竟這是有損他自尊……難道這些時日她防他防到被他察覺,不惜講出這種話來?
尉遲哥處處顧及她,怕她在崔家再受暗算,因此派遣他的親信英隨時守在她身邊,她感動也感激,對這件事她沒有多作想法,日子就這樣過下來,但她沒有算到,在連璧或其他家僕眼裡會是什麼想法。
“我當家日日替崔當家上藥,早就熟能生巧,不會弄疼崔當家。下頭的人,還是守著本分,別亂要搶功的好。”英淡聲說道,同時不著痕跡地瞟向那些藥品,確認是否真是刀傷藥。
連璧面色不變道:“尉遲當家趁著咱們當家病榻心力交瘁時,入主崔府,也不想想我當家心儀的是戚家大少……”
彈奏的樂律跑調,樂師染往她面上看去,又迅速拉回目光,專心在琴上。
舜華忙道:“不,那個……”這些名門富戶!難怪八卦飛滿天,這些人說話都不遮一下的!
英不以為然道:“男未婚,女未嫁。我當家不輸戚大少,何況戚大少尚有一個伊人姑娘……”
“正是。伊人姑娘啊,不就是尉遲當家痴戀的女子嗎?怎麼幾天工夫就轉向咱們當家?伊人姑娘畢竟是個孤女,比不得咱們當家,是不?”連璧笑著。言下之意就是尉遲恭接近崔舜華,全是選擇門當戶對之故。
英暗地咬牙,眯眼瞪著連璧那得意的笑。他遭了這閹人的道,居然套他說出伊人姑娘。
舜華面色微地古怪。“等等,連璧……剛才你說痴戀?”
“正是。尉遲當家痴戀伊人姑娘,當家以前說過。連璧也私下注意過,確實有這個跡象。”
“不,我是問,痴戀這兩個字是誰說的?”
“是當家以前隨口說的,難道當家忘了嗎?”連璧笑道。
舜華暗地詫異。尉遲恭痴戀伊人,她是在《京城四季》裡看到的,正因用到痴戀兩字,她才支援尉遲哥。但後來……她成為崔舜華之後,從沒聽過有人用痴戀兩字來形容尉遲哥對伊人的感情。
一陣午後和風迎面拂來,舜華微微眯起美眸。綠湖波光粼粼,楊柳青青著地垂,琴音悅耳令人心神怡悅,寵辱皆忘,一時間產生此生能享受此景,已了無遺憾的錯覺。
她不由得環顧四周。她好久……真的好久沒有注意到周遭的美景了。
小時候,親親爹爹會定時將她抱到府裡各處,看花看草看樹看著藍色的天空,甚至,在還沒擴建成白府前,親親爹爹還會抱她到絮氏府裡的池塘旁,看著蛙跳魚遊,即使容易受風寒,仍然放她一下午享受著自然的微風。
白起不認同她爹的做法,認為這樣只會搞壞她的身子,但親親爹爹告訴她,即使他的女兒會是一個一世病著的舜華,也要讓她胸懷開闊,心思坦坦,爽朗豁達,不鑽牛角尖,不生噁心,不辱絮氏之名。
親親爹爹走後,白起太忙,不許男僕抱她到樹下待一會兒。他特地將她的睡房擴建自成一屋,但她心裡還有小小遺憾,尤其最後一年,她明明可以健康走出房門,去看白府的每一處,卻因被人下毒至死沒有機會再看府裡池塘。
現在……她又看見了呢。
在絮氏舜華無法出門的最後一年,她又看見這樣的美景……這樣的景色流入她的心裡,在她心頭上重新搭構出美麗的畫面呢。
樂師染重複彈著同一曲,當他又自起頭彈起,舜華嘴角翹起,輕輕在几案上敲著拍子,爽朗吟唱道:
“有個姑娘與我同車,臉兒美得像木槿花開,她的體態嫋娜動人,行路輕盈似鳥翔,她身上戴的美玉啊熒熒流光,姜家的大姑娘確實美麗又優雅。有個姑娘與我同行,臉兒美得像木瑾花開,她的體態嫋娜動人,行路輕盈如鳥翔,她身上戴的美玉啊隨著她的步伐叮叮噹噹,這個姜家大姑娘貌美心也美,美麗到令我難忘啊……”她唱著唱著,自得其樂地笑起來。一回神,她注意到琴音低向,彈奏者心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