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3 / 4)

小說:憂傷黑櫻桃 作者:西門線上

助我同樣度過今日。

在我今晨的祈禱中,我加上了迪西·李。

第三節

我駕車穿過聖馬丁維爾,返回新伊伯利亞。太陽已經爬到橡樹的頂上,但在清晨中,霧氣仍然繚繞在潮溼的林間。剛入三月,但春的氣息已經湧人了南路易斯安納。我隆隆駛過吊橋,上了河邊的小路。那裡有我的一個釣魚碼頭,有我父親在大蕭條時期用柏樹和橡樹建造的老房子。我和一個六歲的薩爾瓦多難民女孩一起生活,她名叫阿拉菲爾。

房子的木料從來都沒有刷過漆,顏色發暗,堅硬如鐵。前院的山核桃枝繁葉茂,滴落的雨水叮叮噹噹地敲打在走廊的鐵篷上,院子被層層樹葉所遮蓋。替我照料阿拉菲爾的老婦人正在旁邊院子裡忙碌著,她扯下了兔子籠上的塑膠布。和許多法國血統的南路易斯安納黑人一樣,她膚色如銅,並有一雙青綠的眼睛。她的身體如同樹根,面板上爬滿了皺紋,最大的嗜好就是吸鼻菸,而且還自己捲菸葉子抽。在我家裡,她總是能把我指揮得團團轉。但說句心裡話,她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勤快。

從我孩提時代開始,她就是家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現在,我的碼頭上灑滿了陽光,一個叫巴提斯蒂的黑人為我工作,他正幫兩個白人往船上搬冰櫃。他光著膀子,冰櫃的重量使他後背和肩膀上的肌肉隆起。他可以徒手拍滅野餐坑裡的餘燼。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他從水裡拉出一條六英尺長的鱷魚,拽著它的尾巴,把它甩到了岸上。

我繞過院子裡的水坑來到走廊。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隻浣熊呢?”老婦人克拉瑞斯問我。

我的浣熊只有三條腿,所以大家都叫它“三腳架”。

說著,她已經把三腳架拴上了鏈子,掛在晾衣繩上。她使勁拉扯著鐵鏈子,直把它拽到空中,那可憐的傢伙傻傻地扭動著、掙扎著,用盡全力想逃開那個該死的絞刑架。

“克拉瑞斯,別那樣。”

“你知道它做什麼了嗎?哼!”她說,“它把我剛洗的衣物弄得一團遭。你的襯衫昨天還是藍色的,現在都成黑的了,還有一股臭味兒!”

“別跟它一般見識,我要帶它去碼頭。”

“讓巴提斯蒂把它帶走,去哪兒都行。”她把那頭被勒得半死的浣熊放了下來,“就是別再進我的房間。不然的話,我就讓它變成烤全熊!”

我從晾衣繩上解開鏈子,拉它走向碼頭。我一向對白人至上的現象無法理解,因為大多數時候,我家總是被有色人種所主宰和操縱。

今天的活兒很多。我和巴提斯蒂上了船,一起舀頭天晚上積的雨水,然後把自動售貨機裡裝滿香菸和糖果,拖著大網從釣餌池裡撈出漂著的小銀魚,給冰櫃排水,再把新鮮的冰塊放在蘇打水和啤酒上面,點火為漁夫們準備午餐。最後,我張開陽傘,把它插在餐桌的孔中。

都忙完了,我才抽身回家。

雨過天晴,是個美麗的早晨。天空藍藍的,草地新鮮油亮,陣陣涼風送爽,吹過濃蔭密佈的後院。紅木做的花箱上還殘留著水珠,上面是一層茂盛的矮牽牛花和火焰草。阿拉菲爾穿著睡衣,正在餐桌旁給米老鼠畫冊塗顏色。她黑色的頭髮剪得短短的,圓圓的臉,大大的眼,面板曬成了栗色。如果硬要在她身上找缺點的話,那就是她寬寬的門牙,在她笑的時候,會讓她顯得年齡更大些。看著她平靜愉悅地玩著,我真的很難相信,大約一年前在墨西哥灣,我從墜機裡把她拽出來時,她的骨頭像鳥一樣輕,正在水裡掙扎,喘息的嘴巴看上去,就像我妻子喜歡的一個洋娃娃。

我輕輕撫了一下她的黑髮。“你過得怎麼樣,小傢伙?”我說。

“你去哪兒了,戴夫?”

“我遇上一場大雨,被耽擱在了巴吞魯日。”

“哦。”

她又轉頭畫自己的畫。突然停下來,對著我笑一下,臉上洋溢著快樂和幸福。

“三腳架在克拉瑞斯的籃子里拉屎。”她說。

“我也聽說了。對了,不該說‘拉屎’,該說‘解手’。”

“不是拉屎?”

“那麼說不好,說‘解手’。”

她跟著我重複這個詞,我倆一唱一和地點著頭。

她在新伊伯利亞的教會學校讀一年級,不過看起來,她從克拉瑞斯和巴提斯蒂那裡學到的俚語粗話,要比從修女那兒學的正規英語多得多。哪天你都能聽到,他們三個用土話談著:“什麼光景了?”“幹嗎在我窗子底下燒那些破樹葉,你腦子裡進水啦?”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