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果死在毒物之口著實可惜,遂驕傲開口道:“你沒有機會了。”
改換稱號沒能避免被嘲諷的命運,十三郎看似溫和的面孔下隱藏著一顆冰冷刻薄的心,生著一張永遠不知風度為何物、底線在哪裡的臉,還有一張比妓院老鴇更惡毒的嘴。
“一把年紀自稱姑娘,你可真不要臉。”
“……”
貓貓女完全傻掉了,心裡生不出憤怒,只有冰冷與再也無法掩飾的殺機。此刻的她生出一種想法,這名青年該不會是覺得走投無路又不肯服輸,索性破罐子破摔、死也要拖自己下水?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雖然他的表情看上去怎麼都不像準備領死,貓貓女還是不停警告自己,不要上當,千萬不要被他激怒。對面那個老鬼冷眼旁觀,樂得等機會抓自己的把柄,貓貓女毫不懷疑,假如自己按不住出手的話,黑老頭會毫不猶豫救下十三郎,以他作為鐵證。
“好!你很好,你……”貓貓女暗下決心,只要此間事情有了了斷,這名書生再不能以林家身份做掩護的時候,自己一定要將他如何如何,再如何如何……
“誰理你!”
十三郎絕對是那種氣死人不償命、同時不顧自己死活的東西,冷冷應了一句,他轉過頭清喝:“天狼首領,你給我看好了!”
嗯?包括天狼首領在內的所有人都在發懵,搞不懂十三郎這是鬧哪出。
接下來的一幕解除了大家的疑問,也嚇破了所有人的膽。
“血殺大陣,放!”
……
血殺大陣?那是什麼?
沒等人們醒悟過來,二十隻皮袋被拋到空中,隨後便是數十支利箭,射的不是角蚩也不是天狼,而是那些高拋空中遠達百米的血袋。
極普通的袋子,裡面裝的全是鮮血,剛剛取出、熱乎乎香噴噴、帶著無窮誘惑的鮮血。
那是雪狼的血。
二十隻傷狼二十袋血,受傷的雪狼不堪一戰,十三郎隨即改變策略,將浸泡過喪魂丹的水灌入雪狼的身體,再從他們的身體內取血。
所有的血。
僅餘的喪魂丹用在這裡,十三郎捨不得,角蚩族也不配;他本打算用之對付蠻族,或者那最最強悍的五百狂狼。但在知道雪盜內有天狼與角蚩兩族戰士後,因明知道這種方法只能用一次,十三郎改變了想法與安排。
代價很沉重,親衛死傷慘重,疤臉身亡,坡上一片狼藉,連大灰都受了傷。
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以十三郎睚眥必報且又錙銖必較的性格,所謀自然不會小。
效果減去大半的喪魂丹,有用嗎?
當然!
……
耳畔只聽唰的一聲,狼瘋掉,蛇瘋掉,所有毒物通通陷入癲狂,無力自拔。
妖獸毒蟲的直覺永遠比人類更敏銳,也更具有災難性;鮮血潑灑的那一刻,戰場上昂起無數顆頭,無數雙眼睛死死盯住那些鮮血,然後……
轟!
馴化有序的毒蟲徹底瘋狂,如浪潮疊加湧往同一個方向,以最最貪婪最最瘋狂姿態爭食血液,同時與身邊的一切廝殺。
蛇吞了蠍,鞋蟄了狼,狼咬了蛤蟆,蛤蟆吞了蜈蚣,蜈蚣又咬了蛇;一切都亂了套,一切都沒了秩序,千千萬萬毒蟲與數百雪狼混合在一起,與呼哨聲中彼此爭奪相互吞食,再看向兩側與周圍。
自開始爭鬥時起,僅僅二十息,五百雪狼死亡殆盡,徹底淹沒在千萬毒潮內。毒物之間的攻擊並未停止,而是以更激烈的姿態朝周圍蔓延,朝前後與兩側傳遞。
“嗬!”天上兩聲壓抑不住的驚呼,地下一聲惶恐到極致的斷喝,伴隨的是數百道慘嚎,與歡呼。
“靠邊!後撤!”天狼首領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吼出來,極力約束著胯下雪狼的躁動,催促族人退向一邊,遠遠避開那片瘋掉的毒潮。
天狼不愧是天狼,只要是狼,都咬服從其意願;戰場亂到如此程度,天狼戰士仍能控制群狼退向側後,雖軍容不整,卻及時避開了那場天災。
嗖!
第一隻火箭飛出,第一捆澆了油的柴被丟擲,第一堆火焰燃起,很快連成一片,封住了山頂。
毒物厲害,但它們畢竟畏懼火焰,尤其是這些毒物已經瘋狂,眼中魂內被吞食慾望刺激到發瘋後,誰還願意放棄身後美食、朝火焰裡衝?
毒物掉頭,反撲自己的主人。
“啊!”
第一聲人類的哀嚎在戰場上響起,彷彿一記驚雷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