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和尚看法一致,三山絕不相信十三郎會留下這麼大的疏漏,而且他看到了十三郎專門留給火月的手段:那片雲。
那片銀光灼灼、閃爍猶如群星照眼的雲。看過鐵月一戰,三山老人是唯一一個認出那片云為何物的人,因此他毫不猶豫放棄主攻念頭,轉而安安心心、甚有些低聲下氣地充當輔助,將所有火月推送上去,推到那片銀雲的正中央。
“啊!”
三萬厭靈蟻,每隻體型均超過拇指,展翅後如同人的手掌;三萬銀甲飛舞起來,氣勢只能用鋪天蓋地才可形容,更要命的是它們齊齊震動後發出的聲音……
就像三萬把匕首不停摩擦,交擊,割裂,撕碎……
有兩件事必須提到。一是厭靈蟻至今不能適應靈氣,暴露即等於縮減壽命,只是程度不像低階時那麼嚴重;但這不代表它們的戰鬥實力被壓制,相反因為處在不喜歡的環境中,厭靈蟻靈魂深處的暴戾本性被徹底激發,攻擊起來比以往更加不顧生死,連蟻后都阻止不了。
第二件事情尤其致命,嚴格算起來,螞蟻蒼蠅蚊子等等皆為蝙蝠的食物。換言之血蝠本是厭靈蟻的天敵,應該震懾它們才對;只可惜食物如今長出獠牙,骨子對天敵的憤怒也被徹底激發,殺敵不僅僅為了命令,還有復仇!
假如豬羊像老虎那麼強壯,它們對人會是什麼態度?會不會比豺狼更兇狠?比毒蛇更殘毒?
這種假設難求答案,另一種可以。假如鬣狗擁有大象的力量,它首先要殺的絕不會是以往喜歡吃的小鹿小羊,而是曾經給它們帶來沉痛記憶的猛獅。
沒有預熱,沒有試探,血蝠群與蟻群剛一接觸,所有人耳邊就聽到“嗡!”的一聲,眼前驟然呈現出一副鮮血淋漓的畫面。
撕裂,肢解;撲咬,吞食;自盡,殘殺;狠毒,兇殘……窮盡世間兇惡詞彙,無法形容這場戰鬥殘酷之萬一。
蓬!
一隻丈餘大小的血蝠衝出蟻群,寬大的肉翼變成篩子,到處都是被啃咬撕爛的破洞。它的頭完全爛掉了,流著血、還有花花綠綠不知什麼東西的東西;還有它的爪子,它的爪子上的肌肉早被啃光,竟然握都握不到一起。
血蝠張大嘴巴,滿嘴尖細獠牙幾乎都串有厭靈蟻的屍體,不,是身體!只要還有一口氣,只要還有半分力氣,厭靈蟻不會將其用在徒勞的掙扎,而是用它們的鰲鉗、口器、六條腿肢朝血蝠發動最後一擊。
它們咬、叮、噴;它們扯、拉、揣;這些小東西如此兇惡,哪怕只能夠著對方的牙,也惡狠狠咬上一口,即便迎著血蝠的聲錐,也要噴吐一口酸液。
“吱吱,吱……”
血蝠悽慘地叫著,亡命地逃著,拼命地叫著、殺著;它的攻擊依舊凌厲,身法還是那麼快,效率也遠比厭靈蟻高。
有什麼用呢?
三五隻血蝠嘗試抱團,火紅身體彼此連線,如一團火焰翻翻滾滾;周圍銀雲隨之湧動起來,四面八方如瘋了一樣堆起層層厚牆。血蝠群奮力突圍,每次衝撞總能闖開一條可容一隻飛遁的空間,之後便如回潮一樣狠狠收緊,彷彿勒在脖子上的絞索。
一次,兩次,三次……終於,露頭血蝠承受不了傷勢持續加重的壓力,拋棄同伴呼嘯而出,試圖孤身逃得性命,可……不知從哪兒吹來一股怪風,極溫柔、極仔細地將它送入蟻群。
“三山老狗!”
很奇怪,那些血蝠每一隻都能口吐人言,數十上百隻一齊呼喊,冤鬼也要抖三抖。
三山沒有抖,相反極安穩;此時的他一點風險都不想冒,甚至都不願嘗試一下親手擊殺,而是展開身形遊走在分成幾塊的戰場間查缺補漏,如之前那樣老老實實將逃出來的血蝠送回去,送入到那群飢餓兇殘的口中。
無解之仇註定了這場戰鬥以某一方滅絕為終局,三百對一隻的數量比,血蝠覆滅的命運從一開始便註定;它們賴以為傲的速度無從發揮……首先厭靈蟻也不慢,最重要的還是三山那一掌太惡毒,直接把分解後的血蝠送進了螞蟻窩。
被螞蟻上了身,休說血蝠僅僅是跑得快,便是能瞬移又如何?此時的它分裂成近百份,意味著每隻實力都不是剛才那個可以秒殺元嬰的大修,而是會減弱數十倍!一隻減弱數十倍的大修面對數百隻堪比四階妖獸、攻擊遠強於尋常四級妖獸的敵人,結果不問可知。
僅半盞茶功夫,窮途末路的噬魂血蝠放棄突逃,所有殘餘分身竭力衝到一起,幾個翻滾聚合起來,組成一隻僅丈餘大、且全身殘破不堪的身軀。
“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