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總算調整好心態和臉上的溫度,我才抬起頭來道:“不用擔心,小毛病,很快就能夠修好……下個星期可以來拿麼?”
“我下個星期可能沒有時間……十四號可以麼?”那個客人頗有些歉意的樣子,對我這麼說。
十四號……是十天後。
我想了想,點頭應下來。
客人微笑著在登記冊上寫了自己的名字和他手錶的品牌和出產地等。
庫洛洛·魯西魯。
我默默的記下這個名字,在心裡唸了幾遍。
魯西魯先生跟我道了再見,推門出去。
我撓撓頭,把手中的表盒放在一邊,在工具架上找齊工具。
修手錶的工具種類繁多,有時候修一隻手錶,需要用到幾十種大大小小樣式不同的螺絲起,相當麻煩。
那位魯西魯先生的懷錶倒不是製作工藝繁雜的那種,花上兩三天時間,應該能修好。
旋轉手中小小的起子,把擰下來的螺絲放在盒子裡,我掀開懷錶的後座。
發條,齒輪,完整的契合在一處小小的空間,一時間我也不能看出哪裡出了錯誤。
忽然,一行小小的刻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行字刻在懷錶後座的裡側,不拆開表根本就看不見。
有些大師是喜歡這麼做的——為了在自己的手錶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我仔細看了看,卻發現並不是卡介大師的名字。
齒輪·切爾特·拉索維。
我愣了愣,覺得自己大概是看錯了——否則我的名字為什麼會出現在客人的懷錶裡面。
我揉揉眼睛想看的更真切一點,卻被忽然推開的門嚇了一跳。
一個莽撞的男子猛的推開門,忽然從外面透進來的陽光刺的我差點張不開眼睛。
我皺皺眉,把手裡的懷錶放在表盒裡塞進口袋。
“客人,請問你是來修……”
“我要時間!快點!我要時間!!!”那個男子似乎是將近瘋狂,明明已經站不穩了,卻還是用力敲打著櫃檯,使勁的吼叫。
……原來不是來修表的。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男子。
那人滿臉的血,已經凝成了硬塊,看不清面目,身上更是各種傷痕,不知道還能撐多久,瞳孔已經開始收縮,沒有什麼焦距了。
我聳聳肩,也不多話,具現化出一隻大約有我一半高的時鐘。
黑色的木質時鐘,連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木頭,錶盤並沒有被玻璃罩起來,只有一根短小的時針大刺刺晾在那裡,指著零點的位置,周圍一圈數字從一至十二,就像所有的鐘表一樣,那些數字代表的是時間,唯一不同的,這個表的數字代表的不是小時,是年。
“一格代表十年,順時針的撥動你會買到時間,逆時針的撥動則會賣掉你的時間,”我把鐘錶往前推了一些:“你自己決定買多少時間吧……提醒一下,一個人最多可購買一百二十年。”
這就是我在修表之餘愛乾的事情——買賣時間。
那男子的眼裡放出了希望的光芒,異常欣喜的撥動了那個時針——按順指標的方向。
時針在男子的觸動下動了一格,就像是水面被撥動了一般,錶盤漾出了細細的波紋。
那男子的身體也好了一些——至少血水是不再流了。
時針接著往下動彈。
那男子好像上癮了似地一個勁的買著時間。
他每買下十年的時間,身體就會更加健康一些。
我無聊的直打呵欠。
索性趴在櫃檯上數空氣中的灰塵。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二百三十二顆、二百三十三顆、二百三十四……
我數的都快睡著了。
那男子還是在跟我的時鐘較勁。
買的時間已經到達了極限,一百二十年,那人卻還是掰著時針繼續往下面一格按。
我撓撓頭。
“不可能了再往下了啊,喂,一百二十年的壽命還不夠麼?”
“不夠不夠!我要活的更久!”那男子低聲喃喃著,明顯已經沒有理智了。
“可是這個時鐘只能順時針轉一圈。”
“不會的!還能往下!還能……”那男子迷迷茫茫的說著,忽然雙手附著了念力,往下猛的一掰。
時鐘的內部傳來‘咔噠’一聲,原本紋絲不動的時針真的給那個大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