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
在現代文明的清單中,無論科技、技術、制度、規則、器物,自近代以來,我想象不出我們有哪些東西不是依託於西方而是自己弄出來的。魯迅曾經這樣說過:“中國的文化,便是怎樣的愛國者,恐怕也大概不能不承認是有些落後。新的事物,都是從外面侵入的。新的勢力來到了,大多數的人們還是莫名其妙。”(《三閒集?現今的新文學的概觀》,《魯迅全集》第四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
張中行在《月是異邦明》中講得更清楚了:中國的小民為了幸福和安全,寄希望於天道、仁政、好官、鬼神,一切己身以外的善心善力,都成為畫餅。剩下的真餅只是苦難,因為力或權不均等,自己總處於少的那一方,就難得擺脫這種困境。這個時候就該看看西方*法治這輪外國的圓月亮,這是因為,“其一,他們所講,是我們的經史子集裡不講的,只是為廣見聞吧,也應該看看。其二,在生活與治道的大問題上,我們一貫是寄希望於善心,結果所得是畫餅,而仍想活,並活得如意,就應該看看人家不問善心,在權上打算盤是怎麼講的。其三,人禍的苦難,絕大部分由權來,我們乞援於善心而想不到如何對付權,是空想,人家實際,如果所想對了,並有辦法,就會使畫餅變為真餅,實惠,為什麼不嚐嚐呢?”(張中行:《月是異邦明》,載《讀書》雜誌1992年第9期)
返祖的憤青不僅不想看外國的月亮,還要眾聲吠月,叫喊著抵制外國有月亮,不過他們抵制時用的高音喇叭、無線廣播、電視電腦,全部都是西方發明創造的。
中國近代取得的進步,離不開學習借鑑先進國家的先進文明。今天的憤青無法理性全面地正視這段歷史,完全被恥辱心理左右,盲目排外,往閉關鎖國的回頭路上走。
透過學習借鑑,中國更加先進文明瞭,國外人就會說月亮是中國的圓,他們就會跑到中國來看月亮,來中國創業定居。我們先進文明的時候不就這樣的嘛。例如唐朝吧,多少國家來我們這裡取經,日本的很多文化不就是中國大唐文化的山寨版麼?這就是日本敢於承認月亮是中國的圓的表現。一個人只要面子也就罷了,那叫“死要面子活受罪”,一個國家民族只要面子就危險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要用一種客觀公正的態度看待西方,人家確實好的我們要勇於承認,人家確實不好的,我們也照實直說。
總有憤青喜歡說,外國的月亮只是個月牙兒,一點也不圓。中國人不是很多人都接受了這樣的說法麼,說日本是一個野蠻的國家,一個從來不知道認錯、無法理喻的國家。要是你讀趙曉博士寫的《日本競爭力:資料中見真相》一文卻會發現:“從社會信用和國民素質看,日本人普遍被認為工作認真、講求效率,守時、重信用、講禮節;日本的企業亦以講究信用、產品質量精良著稱於世;在日本的大街小巷,你看不到垃圾,無論是走到擁擠的地鐵,還是人頭攢動的商場,地面都光潔如新,地鐵的牆壁上也看不到亂寫亂畫的現象;日本人很少在公共場所抽菸和吃零食,更沒有隨地吐痰、隨手扔垃圾的習慣;日本人遵守交通規則,無論是繁華的東京、大阪,還是古老的京都,大街上看不到一個交警,汽車、人流嚴格按紅綠燈指示行動,一絲不苟。”(載《南風窗》2004年10月上半月刊)
一個明亮的圓月,到我們這裡被有意地塗抹或是遮蔽,我們看到的是一個變形了的月亮,或許,只有我們真正地走出去看月亮,才能看到真實的外國月亮。
曾經有一個在日本留學工作的網友給我寫了一封信,在信中他說道:
中國的強大,從很多我們的切身感受都能感覺出來,不過,有時更有好多痛心,日本,我們很多中國人痛恨的國家,一個被很多憤青稱為變態的島國,但是來到日本,我發現我們痛恨的日本人卻在過我們很久以前一直都在奮鬥著的生活——和諧社會。舉個例子,一個外國小偷在日本行竊了5000多次才被逮到,人與人之間的不防範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早上上班時,大家在同一個電車裡擠著,錢包、手機等物品別說被偷,看著都怕掉,我的東西掉了好幾次,都被人歸還,這在國內是沒法想象的!有時有一種沒出息的想法,要是我的故鄉,我的祖國也變得這樣該多好。
我沒有出過國,不敢瞎講這是真是假,不過我仍然可以判斷這是一個理性成熟的青年。即便面對仇人,他也能看到對方的優點,能夠實事求是地看待自己的不足。如果中國多一些這樣的青年,中國何愁月亮不比美國更圓,不比日本更圓!